曾国藩家书_[清]曾国藩【完结】(26)

2019-03-10  作者|标签:[清]曾国藩

  刘朱两军,望弟迅速发来。必须安庆六县无贼,兄乃可撑住门面,乃可速赴金陵,至要至要。·

  致澄弟 同治五年六月初五日济宁

  ·体气不健,宜于平日讲求养生,不可临时乱投药剂。养生之法有五:一口服食有恒,二日惩忿,三日节欲,四日临睡洗脚,五日饭后行三千步。

  ·兄弟同时封爵开府,门庭可谓极盛,然不恃一时之官爵,而恃长远之家规,不待一二人之骤发,而恃大众之维持。

  澄弟左右:

  吾兄弟体气,皆不甚健;后辈子侄,尤多虚弱。宜于平日讲求养生之法,不可于临时乱投药剂。养生之法,约有五事:一曰眠食有恒,二曰惩忿,三曰节欲,四曰每夜临睡洗脚,五日每日两饭后各行三千步。惩忿,即余匾中所谓“养生以少恼怒为本”也。限食有恒及洗脚二事,星冈公行之四十年,余亦学行七年矣。饭后三gān步近日试行,自矢永不间断。弟从前劳苦太久,年近五十,愿将此五事立志行之,并劝沅弟与诸子侯行之。

  余与沅弟同时封爵开府,门庭可谓极盛,然非可常恃之道。记得已亥正月星冈公训竹亭公曰:“宽一虽点翰林,我家仍靠作田为业,不可靠他吃饭。”此语最有道理。今亦当守此二语为命脉,望吾弟专在作田上用些工夫,而辅之以“书蔬鱼猪早扫考宝”八字。任凭家中如何贵盛,切莫全改道光初年之规模。

  凡家道所以可久者,不待一时之官爵,而侍长远之家规;不待一二人之骤发,而恃大众之维持。我若有福,罢官回家,当与弟竭力维持。老亲旧眷,贫贱族党,不可怠慢。待贫者亦与富者一般,当盛时预作衰时之想,自有深固之基矣。·致澄弟 同治五年七月初六日桃源县双兴闸

  ·吾乡散勇回籍者太多,恐其无聊生事,不独哥老会一端而已。

  ·处此时世,居此重名,总以钱少产薄为妙。一则平日免于觊觎,仓卒免于抢掠;二则子弟略见窘状,不至一味奢侈。

  ·木器但求坚实,不尚雕接。

  澄弟左右:

  久未接弟信,惟沅弟寄弟五月底信,言哥老会一事,粗知近况。吾乡他无足虑,惟散勇回籍者太多,恐其无聊生事,不独哥老会一端而已。又米粮酒肉百物昂贵,较之徐州济宁等处数倍,人人难于度日,亦殊可虑。

  余意吾兄弟处此时世,居地重名,总以钱少产薄为妙。一则平日免于觊觎,仓卒免于抢掠;二则子弟略见窘状,不至一味奢侈。纪泽母子八月即可回湘,一切请弟照料。“早扫考宝书蔬鱼猪”八字,是吾家历代规模。吾自嘉庆末年至道光十九年,见王考星冈公日日有常,不改此度。不信医药、地仙、和尚、师巫、祷祝等事,亦弟所一一亲见者。吾辈守得一分,则家道多保得几年,望弟督率纪泽及诸侄切实行之。富(土乇)木器不全,请弟为我买木器,但求坚实,不尚雕镂,漆水却须略好,乃可经久。屋宇不尚华美,却须多种竹柏,多留菜园,即占去田亩,亦目无妨。

  吾自六月十五日自济宁起行,廿五至宿迁,奇热不复可耐,登岸在庙住九日,今日始开船行至桃源,计由洪泽湖溯淮至周家口,当在八月初矣。·致澄弟 同治五年八月初十日周家口

  ·哥老会之事,余意不必曲为搜求,即明知其为哥老会,唤至密室,恳切劝谕,令其首悔,而贷其一死。

  ·惟柔可以制刚报之气,推柔可以化顽梗之民。兄与流皆以杀人为业,以自qiáng为本,弟在家当以生人为心,以柔弱为用,庶相反而适以相成也。

  澄弟左右:

  哥老会之事,余意不必曲为搜求。左帅疏称要拿沈海沧,兄未见其原摺,便中抄寄一阅。提镇副将,官阶已大,苟非有叛逆之实迹实据,似不必轻言正法。如王清泉,系克复金陵有功之人,在湖北散营,欠饷尚有数成未发。既打金陵,则欠饷不清不能全归咎于湖北,余亦与有过焉。因欠饷不清,则军装不能全缴,自是意中之事。即实缺提镇之最可信为心腹者,如萧孚泗、朱南桂、唐义训、熊登武等,若有意搜求,其家亦未必全无军装,亦难保别人不诬之为哥老会首。余意凡保至一、二、三品武职,总须以礼貌待之,以诚意感之。如有犯事到官,弟在家常常缓颊而保全之。即明知其哥老会,唤至密室,恳切劝谕,令其首悔而贷其一死。惟柔可以制刚很之气,惟诚可以化顽梗之民。即以吾一家而论,兄与沅弟带兵,皆以杀人为业,以自qiáng为本;弟在家,当以生人为心,以柔弱为用,庶相反而适以相成也。

  孝凤为人,余亦深知,在外阅历多年,求完善者实鲜。余外病全会,尚未复元。初九抵周家口,此间或可久住。馀详日记中。·致沅弟 同治五年八月廿四日周家口

  ·顺斋一节,清级图之。此等事幸而获胜,代渠思报复者必群起。苟公事不十分掣肘,何必下此辣手。

  ·吾兄弟中外指目为第一家,楼高易倒,树高易折,时时可危。

  “晓得下塘,须要晓得上岸”,望弟平平和和作一二年,送阿兄上岸。

  沅弟左右:

  廿三日接弟十八日信,欣悉甲五、科三两侄子初一、初四均得生子,先大夫于十日之内得三曾孙。余近年他无所求,惟盼家中添丁,心甚拳拳,今乃喜溢望外。

  弟之有功于家,不仅谋葬祖父一事,然此亦大功之昭著者,即越级超保,亦必不gān部驳也。

  来汝会晤一节,尽可置之缓图。顺斋排行一节,亦请暂置缓图。此等事幸而获胜,而众人耽耽环伺,必欲寻隙一泄其忿;彼不能报复,而众人若皆思代被报复者。吾闯世最久,见此甚明。寄云一疏而参抚huáng藩□,一片而保抚郭臬李,非不快意,当时即闻外议不平。其后小遽果代huáng报复,而云他亦与毛水火,寄云近颇悔之。吾参竹伯时,小遽亦代为不平,至今尚痛诋吾兄弟。去冬查办案内密片参吴少村,河南司道颇为不平,后任亦极隔阂。陈、huáng非无可参之罪,余与毛之位望积累尚不足以参之,火候末到,所谓燕有可伐之罪,齐非伐燕之人也。以弟而陈顺斋排行,亦是火候来到,代渠思报复者必群起矣。苟公事不十分掣肘,何必下此辣手?

  汴之紫三本家于余处颇多掣肘,余顷以密片保全之,抄付弟览。吾兄弟位高功高,名望亦高,中外指目为第一家。楼高易倒,树高易折,吾与弟时时有可危之机。专讲宽平谦类,庶几高而不危。弟谋为此举,则人指为传武功,恃圣眷,恃门第,而巍巍招风之象见矣。请缓图之!

  再,星冈公教人常言:“晓得下塘,须要晓得上岸。”又云:“怕临老打扫脚棍。”兄衰年多病,位高名重,深虑打扫脚棍,蹈陆、叶、何、huáng之复辙。自金陵告克后,常思退休藏拙。三年秋冬,应让弟先归。四年夏间,僧邸殉难,中外责望在余,万难推卸,又各勇退撤未毕,不得不徘徊审慎。今年弟既复出,兄即思退。

  逮大暑病瘦之后,言路又有“避贼而行”之劾,决计引归,拟八九月请假二次,十月开缺;今群捻东窜,贼情大变,恐又不能遽如吾意。弟若直陈顺斋排行,则人皆疑兄弟熟商而行,百喙无以自解,而兄愈不能轻轻引退矣。望弟平平和和作一二年,送阿兄上岸后,再行轰轰烈烈做去,至嘱至嘱!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26/38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