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美的丈夫小修平一岁,不过可能是没有小孩的关系,外表看起来似乎年轻了五、六岁。他在广告公司上班,口才一流待人殷勤,但由美说他实际上是个高深莫测的玩家。
“我那一口子说,男人无论怎么花心都没关系,女人却绝不能踏错任何一步。”
“他这样讲实在太过分了。”
芳子心想,自己和松永jiāo往虽然不对,但是导致这种后果的因素,无非是丈夫过于自私。她眼睁睁地看着丈夫冷落自己,为其他女人着迷,久而久之,她遂也产生“既然如此,大家一起乱搞”的念头。
“他说的话都只是有利于男人。”
“为什么男人逢场作戏就没关系?”
“他说男人花心不会动真感情,女人一旦和别人发生关系,就会无力自拔。”
“哪有这种事?”
“就是嘛!逢场作戏却动了真感情的男人也多的是。”
“有的男人还为了女人变卖了土地散尽家产,到头来被抛弃,只好跳楼自杀了……”
“到了这个时候有的男人就会威胁人家跟他结婚,否则将予以杀害……要不然就抛弃妻子,连家都不要了,想想看,他们刚开始还不是逢场作戏而已?女人要是作出这种事情,他们男人不当成头条新闻来谈才怪!”
两个女性编辑都对大男人主义横行的社会深恶痛绝,在这一方面的看法她们两人完全吻合。
“女人也可以逢场作戏的。”
“不过,你和松永之间真的只是逢场作戏吗?”
“这个……”
说到一半芳子又把话给吞了回去。她和松永之间的确发生过肉体关系,却从来没有和他同居或结婚的念头,但是也并非全无感情。
“我想我和他只是性伴侣吧!”
“你没有想过将来要和他在一起?”
“我怎么会这么想嘛!”
芳子拿着听筒,使劲地摇着头。
“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松永是个自由的摄影师,工作态度认真,摄影技术也有一定水准,但略具艺术家的习气,并不太好相处。以他三十八岁之龄,从事的又是摄影工作,照理说是个相当吃香的单身汉,事实上,公司里一些年轻的编辑多半对他敬鬼神而远之,唯独芳子偏爱他那隐藏在孤僻个性中的纤细特质。
“他和你先生完全不同类型。”
由美说得一点也不错,修平的体格魁梧,外表富于男性魅力,一看就知道是个颇为霸道的人。他在工作上也相当顺利,挫折与坎坷似乎不曾降临在他的身上。相形之下,松永就显得修长多了,他的个性孤僻,事实上却十分脆弱,仿佛特别需要别人的照顾。总而言之,修平和他无论在外型或个性上都南辕北辙。
“唉!我实在烦死了。”
由美的话令芳子又开始为自己和修平的事感到烦恼。
“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我就是不知该怎么办,才打电话给你的啊!”
时钟已经指着十点五十分,实在该出门了,然而即使现在赶到公司上班,似乎还是无法把工作做好。
“不想个办法的话……”
其实,芳子一个劲地嘟囔着也于事无补。她吵架的对象是修平,她却拉着毫无瓜葛的由美扯了将近五十分钟。
“你要不要到公司去?”
“已经非去不可了!我必须核算出差费,然后将采访的录音带整理出来……”
“这些事不是也可以在家里做吗?”
由美说得没错,然而待在家里芳子老觉得心情无法放松。
“待在家里我就有一种很凄惨的感觉。”
“你不要想得那么严重嘛!我想你先生也一定很后悔的。”
“他为什么会后悔?”
“因为追根究底,是他花心在先啊!所有的不是也是因他而起……”
芳子认为这个理由有些牵qiáng,然而此刻这么想却有助于心情的放松。
“他才不是那种深明大义的人呢!他也认为男人做什么都可以,女人却必须谨守妇道。”
“这个我知道,我是说他心里应该明白自己也有不对的地方。”
由美不是当事人,说得自是轻松,殊不知修平绝不会这么好说话的。
“你要搞清楚,我先生已经明明白白地指着我的鼻子说,他知道我在外面有男人了!”
“可是,我还是必须和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一起吃饭,一起睡觉。”
说着说着,芳子对于自己仍然待在家里感到不可思议。
“你说,我以后究竟该如何是好?”
“总而言之,你先暂时观察情况再说。”
“这么说,你要我继续待在家里,为不说半句话的丈夫做饭,两个人默默地看电视,晚上再铺好棉被,彼此背对着背睡觉?”
“事情不会那么糟的。你可以泡茶给他喝,或是谈一谈弘美,除了吵架之外,你们总有其他的话题吧!”
“这些事必须由我带头做吗?”
“如果你还打算维持这个婚姻的话,除了这么做之外大概别无他法了。”
“可是,我为什么要主动讨好他呢?是他先背叛我的!这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他和那个女人已经在一起快两年了。而且,他根本不把我当女人看,在他眼里我不过只是煮饭洗衣的huáng脸婆罢了。事到如今,我还有再讨好他的必要吗?”
芳子说个不停,由美只好打断她。
“你冷静一点好不好?情绪这么激动,实在都不像你了。”
被由美这么一说,芳子立即感到十分难为情。
“你说你先生背叛你,你不是也背叛了你先生吗?”
“我的情况和他不同,我是因为被他冷落,感到寂寞才……”
“不论你的理由多么冠冕堂皇,只要他知道了你和松永jiāo往的事实,他不会管这么多的,他一定会认为你犯了同样的罪。”
芳子搞不清楚自己的行为在本质上是否和修平的行为相同,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自己和松永jiāo往的这个事实。
“事到如今,再争谁对谁错,都于事无补了。你们两个人都有不对的地方,但是互揭疮疤并不能解决问题。男女之间的问题,只有当事人有能力解决,这句话我不是告诉过你吗?”
由美是旁观者,说话的口气十分冷静。
“沉着一点,对你而言,先观察一段时间是最重要的当务之急。”
“可是,我面对的是无可避免的现实!今天晚上我先生他会回家,我们还是必须生活在一起。”
“你们就做嘛!”
“你说什么?”
“就是相好嘛!”
“怎么可能……”
“你先生明白的。”
“明白什么?”
“夫妻吵架之后,只要做了那件事保证就相安无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