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看手表,居然才九点多一点。
这个时候回家,而且又没有喝酒,妻子非但会很惊讶,搞不好还会看穿自己在外面打了野食。
虽曾想到索性找个地方喝它一杯,但一个人实在提不起兴致,而且天气又这么冷。
就在犹豫不定之际,计程车已经开到家门了。
虽然九点才刚过,公寓附近已是万籁俱寂,管理员房间的小窗户,也拉上了窗帘。修平斜看了一眼,开始动脑筋为自己的早归找一个很好的理由。
“厂商突然有急事。”
乍听之下,这似乎是个好藉口,但做主人的突然有急事而结束应酬,多少有些不自然。
“和我一起去的人有急事。”
这个理由也行不通,万一妻子问起这个人的姓名和长相,那不就穿梆了吗?
“明天一早我还有手术。”
这个理由可能是最没有漏dòng的。
想着想着,修平已经到了二楼。究竟是按门铃,还是自己用钥匙开门呢?修平一面考虑,一面走到门口,却发现晚报依然摆在信箱里。
修平心想妻子真是个糊涂婆,居然忘了把报纸拿进去,打开门一看,里面居然黑漆漆的。
他立刻把电灯打开,环顾四周,家里整理得非常清洁,窗帘也依然是拉上的。
“我居然比她早回来。”
不必和妻子打照面,修平总算松了一口气。
走到卧室,脱掉衬衫换上家居服,再坐回客厅的沙发上,修平看到桌上摆着一封女儿弘美写的信。
信已拆封了,于是修平打开来看,原来是弘美写给妻子的生日卡片。
上面写着:“祝妈妈永远健康快乐”旁边还附注:“下次我会带三十九朵玫瑰花回家。”
看过这个卡片之后,修平才想到再过两天就是妻子三十九岁的生日。
“这么说,再过一年她也要突破四十大关了?”
修平今年四十六岁,比妻子大七岁,到了明年,他们就都是四十开外的人了。
“日子过得真快啊……”
修平喝着威士忌想道,突然觉得妻子满可怜的。
从前,妻子一直在外做事,但似乎没有谈过一次像样的恋爱,勉qiáng来算的话,只有她和修平订婚的那一段期间,但前前后后也还不满一年。
紧接着就是生子和工作。虽然工作是她的兴趣,但眼看着她就快迈入四十大关,年华即将老去,修平实在替她感到可悲。
修平之所以如此想,也是因为今天晚上他和叶子幽会的缘故。想到自己在外冶游,妻子却工作得这么晚,修平就觉得自己不可原谅。
“假如她放dàng一点多好呀……”
修平看着生日卡片喃喃自语。
妻子的身材十分苗条,个子也颇高,以中年女性的标准来看,整体的感觉不错,而且脸蛋也还过得去。两个月前,他们夫妻有事约在外头见面,妻子赴约时衣袂翩然的模样,使她看起来约莫只有三十五岁。
芳子的缺点,与其说是外表,倒毋宁说是她那慡朗的个性。她的头脑聪明,工作能力也相当qiáng,但这些优点也使她显得样样比男人qiáng,让男人觉得缺乏情趣。
总而言之,她不是男人喜欢的那一种类型的女人。
就这么一面个着边际地想看妻子的事情,一面喝看威士忌,一晃眼居然已经十点半了。
“难道是加班吗?”
芳子每次晚回家都会事前jiāo代。如果她说“十点钟回家”就一定会在十点钟准时到家,如果说十一点,十一点一到门口一定会有动静。她这个分秒不差的习惯也让人觉得有点乏味。
修平又去倒一点威士忌,边喝边看电视,一下子又十一点多了。
也许是**后饮酒的缘故,酒jīng很快就产生了效力。
“怎么那么晚了还不回来呢?”
回家时发现妻子不在,修平觉得松了一口气,现在却开始有点生气。
“我先去睡算了。”
修平嘟囔着,又随后拿起酒杯,这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冬夜里电话铃声显得特别刺耳。修平有些蹒跚地站起来,拿起听筒后随即有一个男人的声làng涌入耳膜。
“已经到家了吗?”
“你说什么……”
修平不加思索地反问,对方“啊!”了一声,立刻挂断电话。
刹那间,修平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仍然歪着头拿着听筒。
刚才打电话的是一个男人。
听声音大概是三十五岁左右,或许还更年轻一点。也许是夜晚的关系,声音有点含混不清和偷偷摸摸的感觉。
想到这里,修平才回过神来。
“难道那通电话是打给芳子的吗?”
修平又坐回沙发,看着餐具架上的时钟,已经十一点二十分了。
修平把酒瓶里就快见底的酒又倒了一点在酒杯中,一口气喝完。
酒就像一团火烧灼喉咙一般,呛得修平开始咳嗽。好不容易制止了之后,修平坐在沙发上再度思索着刚才那通电话。
打电话的人是个男的没错。
那个男的问了一句“已经到家了吗?”就立刻挂断电话。
起初,修平还以为是对方打错电话,但果真如此的话,那个人只要说句“对不起”,不就结了?
然而,那个人显得相当láng狈,叫了一声“啊!”就把电话挂断了。
那个人如此慌张,显得事情非比寻常。
如果那通电话既没有打错,却也不是打给自己,那么一定是打给妻子的。
“但是,芳子为什么会有这种电话呢?……”
从“已经到家了吗?”这句话来判断,在这之前妻子应该和打电话的人见面过,两人分手后对方又打电话来,却没想到接电话的人竟是修平,因此显得十分láng狈,惊惧之余赶紧挂断电话。
修平叼起一根香烟,但旋即发觉竟然含错头了,立刻调整过来点上火。
倘若这个推测正确无误,妻子今天晚上必定和其他的男人在一起了。
难道这就是她到了十一点半也还没回家的原因吗?
“不可能的……”
修平摇头喃喃自语。
他根本无法想象妻子居然会和自己以外的男人幽会。当然,由于从事编辑工作的关系,妻子曾和其他男人在外滞留到深夜才回家,但都是基于工作上的需要,不掺杂任何色彩。
从前,修平曾针对这件事问过妻子一次。
“编辑工作往往必须在晚上进行,但你不觉得孤男寡女的在一起,实在不妥当吗?”
当时,芳子的脸色先是有些意外,随即变得气愤不已。
“你把我当成那种放dàng的女人了吗?”
“我不是指你,我只是听说其他gān编辑的都是这个样子。”
“别人的事我不清楚。”
妻子的行为的确光明磊落,修平甚至认为她太拘谨严肃了,每次问她要去哪里或者要和谁见面,她总是慡慡快快地回答,不会留下任何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