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被单遮住全luǒ的身体,从chuáng上站起来,然后捡起散落在chuáng上的衣服,往浴室走去。
修平眺望着叶子的背影,想起了家里的事。
今天早上出门时,修平曾对芳子说:“我今天可能会晚点回来。”
之所以使用“可能”这个含糊的字眼,是因为修平没有把握能否见到叶子,就算见到了,能不能说服她到旅馆开房间,也还是个问题。
听完修平说的话,芳子只是点点头,什么也没说。不肯多说话,已是芳子自冷战以来的固定态度。
“待会儿如果直接回家,可能会被她发觉!”
面对着幽暗的天花板,修平心想。
“还是洗个澡,把身上的味道冲掉比较安全。”
修平如此告诉自己,突然发觉这样的念头已有五个月不曾出现了。
叶子似乎只在浴室里把衣服穿好,并没有洗澡。
叶子出来后,修平洗完澡时,叶子正对着镜子梳头发。
“你待会儿要直接回家吗?”
“是啊!怎么样?”
修平低下头点了一根烟。
“你必须在几点以前回去?”
“……”
修平得不到回答,只好转过头来,叶子立刻问道:
“喂,我们是不是还要继续在一起?”
“当然要罗!难道你不要吗?”
“这么说,你需要我罗!”
“当然,你呢?”
“我不知道……”
叶子没好气地说道,也许这正是她的真心话。
“反正我希望继续跟你jiāo往下去就是了。”
修平斩钉截铁地说道,然后把香烟揉熄。
他们在九点半走出旅馆。当然,他们不是一起出来,而是叶子在前,修平则稍微慢了一点。
走出电梯,修平立刻到柜台结帐,没想到柜台四周竟然没有半个人影。
修平遂穿过大厅,往出口走去。
推开旋转门走到室外,已经看不到叶子的身影。
修平握着放在口袋里的房间钥匙,坐上一辆计程车。
与其现在结帐,倒不如今天晚上先回家,等明天早上要到医院上班时,再顺便来办理退房手续。反正,这家旅馆就在去医院的必经之路。
计程车穿过涩谷的车站后,驶向车满为患的国道。此时,修平对计程车司机说道:
“可不可以去青山路一下?”
“你不是要到世田谷吗?”
“我突然想买点东西。”
今天早上出门时,曾事先jiāo代可能会晚点回家,所以这个时间回去不会有任何问题,修平却觉得有点心虚。尽管他们夫妻正处于冷战之中,修平却看得出来,妻子这五个月来不断地反省自肃,如今他却再度突破禁忌,和叶子约会。
青山路和往六本木方向的jiāo叉路上,有一家深受女性欢迎的蛋糕店。
以前,药厂方面曾送了一盒这家蛋糕店制造的点心,修平带回家后,芳子高兴得不得了。
芳子虽已年届四十,有时却相当孩子气,看到喜欢的点心和蛋糕,就足以令她手舞足蹈了。
修平在店里挑了十个小蛋糕,坐回计程车后心情总算轻松了一点。
他并不打算以蛋糕来瞒混什么,只是觉得这么做,自己的罪过似乎减轻了一点。
他由于心情放松,使他的眼皮渐渐沉重了起来,最后,竟然打起盹来。
不一会儿,车子就停在公寓门前,修平拎着蛋糕盒走下车,对着没有半颗星星的夜空叹了一口气。
等一下就要面对待在家里的妻子了。
从前,和叶子约会频繁的那一段日子里,每当和叶子分手回家时,他总是有点紧张,相隔了五个月,他又品尝到了那种紧张的滋味。
修平chuī着口哨,心想:
男人在心灵上必定要有寄托,才能感受到生存的意义。这种偷情之后产生的紧张感,对于工作也具有相当的刺激作用。
“带着这个回家应该就不会有问题了。”
修平看着手中的蛋糕盒,gān咳了一下,然后用钥匙把门打开。
“回来啦!”
芳子似乎颇为意外,表情显得有点惊讶。
“是不是我回来得太早了?”
“不是……”
修平有点失望,脱掉外套后走进客厅。
芳子刚才可能躺着看电视,沙发上摆着一个座垫。
“你看!”
修平把那金蛋糕摆在桌上。
“什么东西啊?”
“蛋糕啊!”
“怎么来的?”
“我在那家你最喜欢的蛋糕店买的。”
芳子的反应相当冷淡,令修平沮丧不已,于是默默地走进卧室,换上睡衣。
“今天你是不是很早就离开医院了?”
芳子一面把修平脱下的衣服挂起来,一面问道。
“染谷医生大概在六点的时候打电话来。”
“有什么事吗?”
“我问了,不过他说你不在的话就算了。”
“其实他假如有什么事,jiāo代一下又有什么关系?”
修平心想,如果是刚动过手术的病人情况恶化,染谷一定会叫自己回电话,既然他什么都没说,就表示不会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他什么时候不打电话来,偏偏选在自己和叶子约会的时候打来,真是讨厌!
修平回到客厅,拿起听筒,打电话到医院。
染谷不在,接电话的是值班的年轻医生。
“染谷群刚才打电话到我家,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我没有听他提起,不过我想可能是有关下次比赛的事,因为染谷君说过,想和主任商量一下,奖品要由哪家厂商提供。”
原来是这种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修平立刻挂断电话,心情有些起伏不定。
“好累喔!”
为了掩饰这种情绪,修平坐到沙发上,开始看报纸。
电视正在播放西洋电影,已经重新配上日语,看起来倒是蛮轻松的。
“要不要泡茶?”
芳子一边整理桌上的报章杂志,一边问道。
“好啊!”
芳子没有问修平吃过饭了没有,她大概认为修平一定是在外面吃过才回家的。事实上,修平也的确和叶子在寿司店吃过东西,然而芳子的丝毫不关心,令他觉得索然无味。
“我有点饿。”
“你要吃点东西吗?”
“家里有东西可以吃吗?”
“我以为你会在外面吃,所以没买菜,家里只有面。”
“那就不用了。”
修平喊肚子饿,并不是真的特别想吃点什么,纯粹为了妻子一点都不关心自己,而将不满的情绪表达出来罢了。
“你不吃这个吗?”
修平用下巴指着桌上的蛋糕,问道。
“我可以吃吗?”
“你不是很喜欢吃这种东西吗?”
“你真的是为我而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