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芳子已经完全清醒了,她不喜欢松永继续抚摸自己。
“起来吧!”
隔了一会儿,松永才抬起头来问道:
“起来gān什么?”
“我要洗澡。”
松永停止了手指的蠕动,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或许发觉自己已经徒劳无功。在静止的沉默中,他依然显得依依不舍。
芳子不禁对自己的过于清醒,感到有点惊讶。从前,和松永**后,先说“起来吧!”的总是他,先从chuáng上爬起来的也是他。
他们的关系竟然在这不知不觉中产生惊人的转变,现在反而是芳子先催促松永下来。
但是,这并不意味芳子讨厌松永。她会在三更半夜让他进门,并接受他的求欢,足以证明她对他还是很有好感。
“你在想什么?”
松永有点担心地问道。
“没有什么……”
说完后,芳子就从chuáng上爬起来,松永只好松开双手,仰躺在chuáng上。
芳子洗完澡后,在浴室里把衣服穿好了才走出来,松永还是躺在chuáng上楞楞地抽烟。
“你是不是觉得我该走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
芳子一边用毛巾拨弄稍微淋湿了的发尾,一边坐到窗户边的椅子上。
“那你为什么把衣服穿上了?”
“我只是穿上而已,并不代表什么啊!”
“旅馆的浴衣在那里面。”
松永用下巴指着门旁的橱柜。
“我不要穿浴衣。”
“你还是觉得我现在走比较好,是不是?”
“走不走是你的自由嘛!”
“现在走的话,既没有电车,也……”
芳子站起来,拉上窗帘。
“我可不可以待到明天早上?”
“可是泽田在对面啊!”
“你们明天的工作是从几点开始?”
“我们约好了,早上八点在地下室的食堂会合。”
“那我在八点之前离开就是了。”
松永把香烟揉熄在chuáng头柜上的烟灰缸里。
“我五点走,这总可以了吧!”
“这么早,你起得来吗?”
“一定起得来。”
松永说完之后,又问了一次:
“你真的希望我现在就走吗?”
芳子默不作声。
“可是已经没有电车了。”
“还可以叫计程车啊!”
“这么说,你还是要我现在走罗!”
“对不起。”
芳子低头道歉,松永叹了一口气,终于从chuáng上慢吞吞地爬起来。
第二天早上,芳子在七点钟起来,整理仪容。由于今天只是出外捕捉一些自然的风景,不需要进行采访,所以芳子的妆化得很淡,只求看起来比较有jīng神。尤其是昨天晚上松永来过,芳子有点睡眠不足。
尽管松永依依不舍赖着不走,芳子还是在半夜两点把他打发掉了,后来的那几个钟头她总算彻底地休息,但是,事后她却对自己的不通人情稍感后悔。
松永特地赶来京都相会,自己却在三更半夜把他赶走,就算执意要赶的话,也应该等到第一班电车开始行驶才对。
当然,如果芳子挽留的话,松永一定会高高兴兴地留下来。
可是,两个人挤在一张单人chuáng上,根本就睡不好。睡眠不足对于年届四十的女人来说,将立即产生不良的影响,她之所以把松永赶走,不方便倒是其次的原因,最重要的还是考虑到皮肤美容的问题。
芳子一边漫无边际地左思右想,一边对着镜子化妆,电话铃却突然响起来。芳子拿起电话,立刻听到松永的声音。
“起来了吗……”
松永以稍显含糊的声音告诉芳子,昨天晚上他搭乘计程车,将近三点才回到旅馆。
“我实在很想留到天亮,可是没办法。”
松永似乎非常遗憾。
“待会儿是不是就和泽田出去工作了?”
“是啊!”
“那我们东京再见。”
“好”
芳子发觉自己的语调冷静的异乎寻常。
“不过,昨天和你见了面,总算没有白来大阪。”
“你待会儿要去哪里?”
“我打算下午去姬路那一带办点事,然后搭乘傍晚的新gān线回东京。”
挂掉电话之后,芳子急急忙忙地把妆化好,走到地下室的食堂,泽田已经等在那里了。
“早安。”
从泽田毫无顾虑的笑容中,看不出他对芳子昨天晚上行为有任何怀疑的迹象。
他们一边吃早餐,一边商量工作的程序,饭后就搭计程车,前往鸭川和西芳寺附近的竹林。
今天的气温在冬季里稍显偏高,空气中霭雾弥漫,反而衬托出隆冬萧条凄凉的美感。
摄影工作结束后,他们坐车到京都车站,在下午两点五分搭上开往东京的新gān线。
芳子觉得和泽田并肩坐在一起十分不自在,正好车厢内空位很多,她就在新gān线驶过名古屋之后,移到隔着通道的旁边位子上坐。
泽田开始翻阅报章杂志,似乎也乐得轻松。
芳子凝望窗外一望无际的枯野,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当车身晃动把她摇醒时,列车已经过了热海。
还不到四点,云层却积得很厚,天色逐渐暗下来了。
芳子在夕阳之中总算想起了丈夫修平。
昨天芳子已事先报备过来京都出差的事,当时修平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点点头。芳子本以为丈夫最起码会问上两句,没想到他却事不关己地继续看他的报纸。
待会儿就要回到丈夫的身边了。想到这里,芳子突然对丈夫产生一种眷恋的情怀,于是,她立刻从坐位上站起来,往后走了两个车厢,进人七号车厢的公共电话亭,按下修平任职的医院的电话号码。
持续了一段杂音之后,接线生才把电话接通,不一会儿她就听到丈夫的声音。
“什么事?”
“我现在在新gān线上,再过二、三十分钟可以到东京了。”
“工作结束了吗?”
“当然罗!今天的晚饭要怎么办?”
“我想回家吃,你来得及准备吗?”
“我六点钟左右可以到家,应该来得及,那么我在家等你回来哦!”
“好”
芳子默不作声,修平随即问道:
“没有别的事了吗?”
“对,没别的事了。”
修平对于妻子只是商量晚饭的事而特地打电话给自己,似乎感到有点不可思议。芳子想像着丈夫此时的表情,不由地笑了一声,然后挂断电话c
回到坐位泽田立即问道:
“有什么急事吗?”
“没什么……”
芳子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突然产生打电话给丈夫的冲动,但是却感到相当满足。
将近五点时,新gān线抵达了东京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