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畅说:“忘了请你吃月饼了”谢谢你,舒畅。“”你现在想吃吗?我给你切。
“先放着吗,才吃过饭。”
舒畅就汉话说了,拿起电视遥控器,不停地换台。
“电视是越来越没什么看酌了。有人开玩笑,说老百姓手中最大的权力。就是算控电视遥控器。只要看见当官的在电视里装模作样,就换台。”朱怀镜说。
“你倒是很有自省意识叼。”舒畅笑道。
“这也叫自省意识?无可奈何阿。我喜欢看动物世界之类。”朱怀镜说。
舒畅说:“我喜欢看米老鼠和庸老鸭。”
朱怀镜笑笑,说:“我看你有时就像个孩子,很好瓦。”
舒畅低了下头,马上抬眼看电视。正捅着译制片,一个男人楼着女人使劲儿亲。都半棵着。西方人鼻子太高了,很歪着头奈,就显得更热烈。电视剧却在这里墨然而止,英文字幕飞快地往上推,就像些老鼠在逃审。
舒畅又换了个台,只见张学友和张曼玉都luǒ着身子,脸对着脸,喘着想气,大汗淋漓,一来二去,像是坐在chuáng上做爱。朱怀镜和舒畅都不说话,眼睛盯着电视。镜头樱馒地往下拉,原来电视里这对男女在推豆腐。朱怀镜忍不住哈哈大笑。舒畅也笑了,e 了眼朱怀镜,脸维红诽红。
朱怀镜仍是摇头笑着,说:“真是的好畅突然站起来,说:”你休息吧……
朱怀镜禁不住叫道:“舒畅……”
舒畅拉开门,回头笑笑,红着脸,咬着嘴唇走了。
王跃文《梅次故事》
第三十章
吃晚饭了,香妹叫了几声琪琪,这孩子才有气无力地答应了。又挨了好一会儿,还不见出来。红玉早端上了饭菜,便进房去叫:“琪琪,吃饭了。”琪琪这才跟在红玉后面,疲沓沓地出来。朱怀镜不好说他什么,只望望香妹。香妹也有些无奈,悄悄摇摇头。香妹不停地往琪琪碗里夹蔬菜,轻声说:“琪琪要多吃蔬菜,不要偏食。”琪琪总是只说两个字:“好哩!”朱怀镜望望儿子僵硬的头发,说:“琪琪要多说话,爸爸妈妈叫你,马上就应,不要千呼万唤才出来。”琪琪又说:“好哩!”可他连眼皮都不抬一下。香妹望着朱怀镜摇摇头,示意他别说多了,免得儿子腻烦。
一家人埋头吃完晚饭,琪琪洗漱一下,就进房间做作业去了。尹禹夫两口子准时来了。也不用多客套,尹禹夫去琪琪那里辅导作业,向洁帮着红玉收拾碗筷。朱怀镜洗完澡,坐在客厅里看了几眼电视,没什么意思,就进书房看书去了。他又去买了套金庸全集,读着也觉得蛮有意思的。本是想着日后同范东阳见面多个话题,不料真的喜欢上了。不时听到有电话响,他都不接。有几伙硬要上门来的,他也不见,让香妹陪他们外面聊几句,打发走了。
有些人天天在朱怀镜眼前晃来晃去,他见着就想发火。偏偏又不能发火,还得同他们微笑,陪他们聊上几句。比如尹禹夫,比方朱医生。还有好几位,也是隔三差五上门来坐上个把小时。家里快成这些帮闲者的俱乐部了。朱怀镜同朱医生见第一面时印象还不错。心想一个医学博士,不是瞎混可以混出来的。可是多见几次面,就感觉出这个人的委琐和媚气来了。心想一个做学问的人,天天往当官的家里跑,能跑出个什么名堂来?可那朱医生老是往他家里钻,只个把月工夫,就当上了普内科主任了。其实朱怀镜也没有替他说过半句话。也许是他总拿自己同朱怀镜的关系在医院里招摇吧。朱怀镜见他口口声声称本家,就觉得他没点读书人的味道。
家里没有一天清寂的。也怪他两口子自己待客太仁厚了。看来有时候还是要做得出来,别老怕得罪了别人,弄得自己连平常日子都过不好。
香妹敲了门,原来今晚朱医生又来了。朱医生毕竟是个博士,对他应客气些。朱怀镜就请他坐,笑道:“朱博士,最近搞什么研究?”
朱医生谦虚道:“还是老课题,脑神经搭桥技术。”
其实每次见面,朱怀镜都问这句话。脑神经搭桥早已是地区医院的成熟技术了,据说朱医生搞的是深化研究,还同计算机有什么联系。朱医生本是内科专家,却搞外科研究,天知道中间是什么道理。朱怀镜总问些老话,显得心不在焉的样子。朱医生却总是受宠若惊,因为他可以进书房来坐坐,而别的人都被香妹挡在外面就打发掉了。
朱怀镜脸上客气,心里颇为鄙夷。两人找不到共同的话题,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好不尴尬。朱医生忽见朱怀镜桌上摆着《天龙八部》,就说起金庸来了。“朱书记,您也喜欢金庸小说?那我俩可有共同爱好。我上医学院五年,后来读硕士,读博士,全搭帮金庸小说,是我的jīng神食粮啊。”朱医生就喋喋不休,朱怀镜耐着性子听,一言不发,只是笑。
琪琪做完作业,尹禹夫夫妇过来打声招呼,就走了。朱医生也不便久坐,也告辞了。朱怀镜叫过香妹说:“尹禹夫两口子天天这样,我很不好意思。还有这个小朱,真是的。”
香妹过去掩了门,说:“是他们不好意思才对。说真的,我心里很烦,却不好说。”
朱怀镜说:“真的不好说。尹禹夫到底还是辅导了儿子。”
香妹说:“我宁愿出钱请家教,也受不了他们这个殷勤劲儿。我还听说,尹禹夫老在外面chuī牛,说你对他如何的好,经常送烟酒给他。”
朱怀镜笑笑,说:“就由他说吧。”心里却想,他这么chuī牛对我也没什么不好,倒显得我礼贤下士。有意思,送过他两条烟,就算是我经常给他送烟酒了。
香妹说:“向洁老是说,他老尹当副校长主持工作都快一年了,还没有转正。我想,他两口子是想让你说说话吧?”
朱怀镜问:“尹禹夫是副校长?”
香妹说:“向洁说,校长调梅阿市教委任副主任后,就是尹禹夫主持工作,却一直没有明确他校长职务。说是原校长同他有矛盾,人家当了教委副主任,就老是卡他。”
朱怀镜说:“他们两口子也想得太简单了。梅阿市教委副主任也只是个科级gān部,一中校长再破格只怕也就是个正科级吧?我这地委副书记难道要去过问一个科级gān部的任命?”
香妹说:“我看你在方便的时候,可以同他们市里领导提提。我想你只需要提提尹禹夫的名字,他们就明白了。”
朱怀镜笑了起来,说:“看来你也入道了。我这个地委副书记gān脆你来当,只怕还像些。”
香妹也笑了起来,“你怕你这副书记我当不像?我俩换个位置,逢年过节,我躲到宾馆里去,你在家应付别人。你想想,我一个人在家,既要应付你的人,又要应付我自己财政系统的人。没有一天是安宁日子。刚才一共来了五个人,只有两个人是找我的。”
朱怀镜叹道:“唉,当官也有当官的难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贪这些小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