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体横陈_梅毅/赫连勃勃大王【完结】(18)

2019-03-10  作者|标签:梅毅 赫连勃勃大王

  笔札送至祖珽处,这个贼子文思如涌,仅仅两天就完成碑文的撰写。文采飞扬,词美意佳。神武帝高欢叹美之余,恕其前罪。如此一来,这个甲坊囚奴,重新成为衣冠士大夫。

  文襄帝高澄②遇刺身亡之时,陪同的陈元康也受重伤。将死之际,陈元康请祖珽替他写遗书给家人。在信中,陈元康嘱咐两个弟弟去下属祖喜那里取回自己存放的二十五铤huáng金。结果,祖珽直接找到祖喜,私吞了huáng金。然后,他私入陈元康室中,盗走老友秘藏的古书数千卷。后来,陈元康两个弟弟得知真相,追究此事。幸亏当时朝廷主事的杨愔当老好人,按下此事不究。

  祖珽,不仅德行卑鄙,还是个当时笑料。其所乘老马,常自夸为骝驹千里马。他与一个年老寡妇王氏jian通,恬不知耻,总不避人,大庭广众下亲热往来,每每称之为“娘子”。这两件事情,留下话柄,有一次,其老友裴让之就曾当众嘲讽他说:“祖生做事,总出人意料,老马十岁,犹号‘骝驹’;一妻耳顺,尚称娘子!”时人闻之,皆哈哈大笑,内心鄙之。

  文宣帝高洋建立北齐当皇帝不久,祖珽贼性不改,盗取宫中的《官略》一部。接着,他收受十多个人的贿赂,答应给人家谋取官职。事发,依据刑法,本来祖珽应该被处以绞刑。但这个贼子就是命大,文宣帝下旨赦免,他逃过一劫。其实,祖珽一而再、再而三地免于刑罚,都是因为他的才名太大,文章太好。否则,以神武帝高欢的严烈、文宣帝高洋的残bào,三个祖珽也早死掉。

  即使三番五次遭到赦免,祖珽贼性始终不移。日后,他在文宣帝高洋宫中担任尚药丞的时候,暗中不停从官库盗取、截留胡桃油,偷回家中后,拿到市坊中贩卖。文宣帝知道后,竟然气得大笑起来,却一直对祖珽的“贼癖”无可奈何。

  此后,只要见面,特别是大庭广众,文宣帝高洋都会高声呼祖珽为“偷油贼”。

  祖珽安然受之,面无丝毫不安之色。

  如此无耻之徒,就连我这样见多识广的人,也深感诧异。

  孝昭帝③继位,祖珽官职当时是著书郎。他赖在家里不上朝,总想获得擢升,整天写密启直接送达宫内。

  孝昭帝对他的人品非常反感,发敕给中书门下二省:只要是祖珽的密启,一概驳回。

  如此一个贼性不改的文人无赖,熬过我大齐四任皇帝,竟然一直没得到处理责罚,今天,他竟敢打我和士开的主意,真是胆大妄为,活得发腻。

  如果祖珽真的心想事成,当了宰相,哪里还有我和士开的地位?

  当然,为了激起太上皇的怒气,我尽可能先装可怜,在太上皇面前哭诉自己的冤屈,声称祖珽准备四下联合大臣陷害我。

  太上皇勃然大怒,即刻让卫士把祖珽逮入宫内。当着我的面,亲自审问他。

  刚刚犯过气疾④,太上皇心情非常不好。他手执大木棒,走到殿中,亲自诘问祖珽:“鼠辈,你为什么敢诋毁和士开和大人?”

  祖珽嘴还挺硬,高声抗言:

  “臣之得进,升官晋爵,本由和士开,我内心并无诋毁他的意思。今天,陛下既然问我关于他的事情,臣不敢不以实对。和士开、元文遥、赵彦深等人,专弄威权,控制朝廷,他们与吏部尚书尉瑾等人内外jiāo通,共为表里,卖官鬻爵。我大北齐政,政以贿成。这些jian臣,qiáng取豪夺,天下知之。陛下如不警查,臣恐大北齐早晚必定陷入危局!”

  太上皇蹙眉,想了一想,又道:

  “你诋毁和士开也罢,怎么还敢在背后诽谤我!”

  祖珽:“臣不敢诽谤。不过,陛下qiáng取民女入宫,世人皆知。”

  太上皇辩解:“我是怜惜民间女孩在家中贫困受穷,把她们带入宫内,目的是收留、抚养她们。”

  祖珽声音挺大:“民间穷困,陛下大可以开仓赈济,为什么要买取民女入宫呢?”

  太上皇脸上终于挂不住,勃然大怒。他猛地用刀柄击捣祖珽的臭嘴,打得这个贼人满嘴满脸都是血。

  旁边的卫士们见状,鞭杖乱下,拳脚jiāo击。有一个力大卫士打人心切,把祖珽高高举起,眼看就要把他摔死在当地。

  孰料,祖珽这个贼人急中生智,在空中大呼道:“如果不杀臣,陛下能得容才的美名;杀臣,正好让臣得到死谏的美名。陛下留我一命,不仅能得千古美名,我还可以陛下合药,制作长寿金丹!”

  最后一句话管用,太上皇示意卫士停止殴击,把他放回地面。

  祖珽逃得一命,犹自嘴硬,叨叨说:

  “陛下有我这样范增一样的贤才而不能用,真是可惜!”

  这句话,重新激起太上皇的无名火,怒斥道:“你自比范增,难道以我为项羽吗!”

  祖珽箕坐于地,满脸是血,依然一脸倔qiáng之色,回嘴道:“项羽岂是常人能及!他失败自刎,只是因为天命不助罢了。项羽为人,起自布衣,率乌合之众,五年而成霸王大业。而陛下您呢,凭借父兄之资,才得为帝王。所以,臣以为,陛下不要看不起项羽!至于为臣我,不仅能比范增,还能超过张良。张良身为太子师傅,还要凭借‘商山四皓’出面,才能在汉高祖面前为国家定下皇太子之位。而为臣我,位非辅弼重臣,只凭一腔忠心,就能劝得陛下禅位,使陛下尊为太上皇,皇太子为帝,永保皇脉。这种功劳,难道是张良之辈可以比拟的吗?”

  太上皇闻言,更加愤恚,他一边冲上去拳打脚踢,一边令卫士以土往祖珽臭嘴里面猛塞。

  见状,我不敢怠慢,冲上前,也抓起砂石,往祖珽的嘴中死命堵塞。

  此时此刻,我真想把这个贼人活活弄死。

  不料,贼子祖珽不屈不挠,他边往外吐土,边高声làng言,没有一点服软的意思。

  当日,可惜的是,太上皇杀心不重。殿内踱步四顾,最后,他只下令对祖珽重鞭击打二百,发配去甲坊为奴囚。

  恐怕皇帝哪天忽然想起祖珽什么好处来,重新启用他。我一不做,二不休,就暗中布置,把祖珽远徙光州安置。

  光州刺史李祖勋不是我这条线上的人,他敬佩祖珽的才名,常常把这个贼子请到府署中宴饮。幸亏光州别驾张奉礼是我的眼线,马上上疏奏称:“祖珽身为流囚,却常常在州与刺史对坐欢饮。”

  为此,怒气未歇的太上皇亲自手写敕书:“把祖珽牢内严禁!”

  张奉礼接敕后,对我的意思心领神会,就对从人说:“太上皇所讲的牢内,肯定是地牢!”

  光州刺史李祖勋不敢辩言。于是,张奉礼让人挖了一个又大又深的地窖,把祖珽关入其中,苦加防禁,终日桎梏不离其身,并禁止他的家人、亲戚探视。

  黑暗中,张奉礼以照明为由,派牢役用烧燃的芜菁子,天天烛熏这个贼子的双眼。很快,祖珽的双眼就被熏瞎。

  得知消息后,我深感快慰。祖珽,这个瞎贼,再不能对我产生威胁了吧……

  每次从胡皇后所在乾凤宫出来,我的心都会怦怦乱跳好大一阵子。青天白日,皇宫内殿,在皇上午睡之时,胡皇后把我唤去,非要颠倒云雨,如此大胆,想想真是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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