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皇族的男人,大多相貌英俊,气派不同凡响。自神武帝流传下来的完美的形体,让人见而忘俗。
特别是小皇帝高纬的眼睛,会说话一样,总是闪烁着顽皮的、有时候又是十分冷静的光芒。那种鲜卑血液的燃烧,似乎展示给我们看这家高傲皇族高人一头的燃烧的生命jīng力。
只是,看着少年皇帝丝绸一样柔软光滑的皮肤,我心中有些感慨:如果与他的二伯父文宣帝高洋身上那种雄赳赳的英雄武夫气概相比,简直相差天地!
“昌黎王,你教我she箭吧。我学剑术都腻烦了,喜欢she箭,尤其是在马上骑she,太好玩了。”皇帝说。
毕竟是少年人,皇帝还不习惯自称“朕”,特别当他在宫中和我、穆提婆以及高阿那肱一起的时候,总是自称“我”。有时候,旁边没有人的时候,他还在我们面前自称“儿”,完全是孩子在长辈前的娇憨。
皇帝,爱玩的皇帝。
①公元532年。
②公元534年。
③公元537年。
④指六镇军士出身的勋臣。
⑤乌贺真、大贤真不见于其他史书,大概是鲜卑语,可能是“帐内领民”、“帐内都督”之类的军衔。
第三十一章 帝王真滋味
哀号声逐渐停歇,殿中充满了烧焦的气味。衣服烧焦后,掺杂鲜血等烤糊的味道,非常不好闻。
乌纳、冯宝,这两个美貌和尚,如今浑身血肉模糊,瘫在地上。
下午的时候,我去北宫探望母后,看到这两个人,以为他们是随侍的女尼。尼姑,竟然能长成这么漂亮,出人意料。当她(他)们向我飘飘下拜的时候,我就为她(他)们的美丽面庞所深深吸引。
我的弟弟琅玡王死后,母亲胡太后终日不乐。为了安慰母后悲痛的心,我刚刚下诏,追赠琅玡王高俨为楚帝。
这个死胖子,huáng泉之下,也让他过过皇帝的瘾吧。
良心和内疚,有的时候,都是一件可怕的事。隐约记得,我七岁入东宫做太子以前,我的弟弟琅玡王高俨,曾经是我最佳的玩伴。后来,久不相往,我们的关系越来越疏远,直到他杀了和士开和大人之后被逮捕……
我派刘桃枝杀他,其实也不是我的本意。作为皇帝,我不得不为整个国家着想。
陆太姬苦心劝我大义灭亲,当时在朝的大臣祖珽也劝我,最终,我才下定决心诛杀他。
杀掉自己的亲弟弟,毕竟是个折磨人的秘密的负担。有时候,我甚至能感受到沉沉的良心的谴责。半夜,有时候醒来,我总会想起我和弟弟高俨儿时的一些事情,记得我们哥俩花园的玩耍,记得我们同骑一匹白马的喜悦。
在夜里,特别是琅玡王弟弟刚刚被处死的几个月,有时候,我一闭上眼,就会有yīn森森的感觉,想睡,又不敢睡。我一直忍着,直到宫殿外面黑丝绒般的天幕上泛出一丝灰光……
我甚至梦到过我弟弟高俨小时候养的一只兔子,雪白的兔子,四只脚是黑色的,眯眯地伏在地上,在梦中,它忽然被倒悬起来,脖子上吊着一根绳索,摇晃着朝我眨眼……
听到我下旨把弟弟追封为楚帝,母后似乎宽慰许多。她哭泣了好一会。
母后的北宫,我好久没有来了。我发现,她在殿中的四壁,派人重新镶装了紫红色的细木护板,砌成几大幅佛国的图案。她在殿窗上,还悬挂了绣着红边的深紫色窗帘。看得出来,她的心情肯定有所好转。特别是jīng漆花盆金光耀眼,盆花茂盛。
弟弟琅玡王死后,她一度非常bào躁,赌气不与我见面。即使现在,她也掩饰不住对我冷淡的态度。
我的母后,我的父皇一直把她视为珍宝。自从她年纪轻轻嫁给当时是长广王的父皇,可以说是福星高照,步步顺利,最后能做到一国母后,过着神仙般的生活。我觉得,她从小到大,都无忧无虑,应该是享乐惯了的人。她非常喜欢金碧辉煌的宫殿,非常在意气派十足的车马扈从,特别喜欢宫中行乐的排场。确实,在我大北齐中,她如同帝王一样,处处有人曲意奉承。只是,自和士开被杀后,琅玡王高俨惹出了大祸,她不能像从前一样开心了。
我偷偷仔细观瞧,似乎母后的脸,有些憔悴,和士开与琅玡王弟弟的相继死亡,在她脸上留下一种久经苦难的痕迹。她的眼神,也不如从前光亮。或许因为暗夜流泪过多,失去了昔日的光辉。
没讲几句话,她和我告辞,离开宫殿,说是要去邺城郊外的碧云寺斋戒祈福。
趁她离开的机会,我命令宦者,让他们以我的穆皇后的名义,召那两个美貌的女尼入宫。其实,我正是想自己仔细观赏一下这两个缁衣光头的美人。
谁料想,迫不及待间,当我把其中面色白嫩的冯宝推倒,扯开衣襟,却惊奇发觉,他竟然是个男人。
大惊之下,我下令绑起二人。经过仔仔细细的检查,我发现,那个乌纳也是个男人。
特别是乌纳,这个西域胡种,阳物巨大,看得我目瞪口呆。
一直听人窃议母后不遵妇道,我本人也早有怀疑。如今,这两个秃驴当场败露,证实了传言的可靠性。
“阉了你们这两个狗奴!”我身边最宠信的卫士、胡人将领何洪珍闻诏而至,他用脚猛踢倒在地上的两个和尚,厉声呵斥。
这句话提醒了我。
当然,我并没有启用太医院的人来为这两个秃驴做阉割。
何洪珍找来邺城内阉猪的屠户,不施麻药,准备活活生阉乌纳和冯宝。
屠户是个粗鲁的黑胖汉子,他完全用阉猪的手法对乌纳和冯宝进行阉割。脏乌乌的刀剪和粗麻布,就是他做活计的工具。
猪屠割掉二人的阳物后,近旁观看的何洪珍顺手操起放在火中的铁钳,一下子烫在两个和尚流血的私处。
惨号声,不止一次地响彻在皇宫内。
这一着,算是给他们做最后的去毒和止血。
焦糊的味道,充满腥臊。
我唤来太医院的太医,给乌纳和冯宝敷贴上麻药。
然后,我继续审问这两个秃贼。
为了避免丑闻外传,我让何洪珍唤来穆提婆,尽驱卫士出门,殿中只剩我们三个人来对二僧进行审讯。
没怎么再用大刑,乌纳和冯宝不仅招认他们自己一直在宫中私侍太后,还供出了太后与碧云寺住持昙献的私通实情。
哦,难怪我的母后那么喜欢去郊外的碧云寺,难怪她在宫内设立道场,原来她一直掩人耳目,名为施舍饭僧,实去与秃驴昙献jian通。
何洪珍用脚踏在冯宝胸口,追问道:“昙献是你们二人从前的寺主,他从宫中拿走过东西吗?”
未等冯宝招供,乌纳在旁边马上回答:“碧云寺中,宫内宝物无数,都是太后让人送去的……寺中和尚均知道这事,平时开玩笑,都暗中称昙献为‘太上皇’……”
闻此言,我怒不可遏,抓起一个玉柄提壶,砸在了乌纳的秃头上。
“马上派人,把昙献抓入宫中审问!”
超出我预料,大和尚昙献,并不是个美貌的少年僧人。他看上去可能已经有四五十岁,圆圆的大脑袋,剃得jīng光,只有后脑勺残留半圈头发的印记,是个真正的秃驴。这个和尚,长有牛轴一样粗的脖子,似乎就根本没有脖子一样。他大而肉的脸上,中间一根红红的大鼻子。特别是他的脸型,上尖下宽,不成比例。可笑的是,他前额凸起,几道长短不一的抬头纹,显得悲愁苦恼,样子十分滑稽。他的颧骨很高,眼珠发暗,眼神闪烁不定,一看就是一个不安而多疑的坏人。他的嘴唇,肉很厚,耷拉着,尤显粗bào贪yín。再仔细看他的双手,被太阳晒成棕黑色,青筋bào突,倒像是个做惯农活的乡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