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金钱镖_宫白羽【完结】(220)

2019-03-10  作者|标签:宫白羽

  儒生道:“小弟huáng烈文,久仰俞镖头的威名,今天幸会!”俞剑平道:“过奖,惭愧!”回身来,对肖国英守备道:“老弟,你做官了,怎么这么闲在?”且说且让,一齐进了上房落座,献茶。

  俞门五弟子石璞,放下小包,抢着过来给师父行礼。俞剑平忙乱着;只点了点头,道:“你回来了,你父亲可好?”石璞答了一句:“托你老的福!”别的话也顾不得说。马氏双雄却知石璞是辽东人,他父亲白马神枪石谷风也是武林名士,遂一招手,把石璞叫到一边,低声盘问他话。

  新来三客和在座群雄互通姓名,各道寒暄,乱过很大工夫。因为明早就是会期,有许多事今晚要办,三江夜游神苏建明老拳师用开玩笑的口吻道:“咱们都往外面坐坐吧。人家贤伉俪、贵同门,远来相会,有许多话要讲;我们这些人像虱子似的夹在里面,人多天热,腾让腾让吧。”

  众人笑着,周旋甫毕,渐渐往外撤。上房除了新来的人,只留下俞、胡、姜和马氏双雄;二马在江宁开镖店,和俞氏夫妇最熟。老拳师苏建明头一个出去又被请回来。上房议事的人,还是那些年高有德的前辈英雄。霹雳手童冠英、九头狮子殷怀亮、奎金牛金文穆、窦焕如镖头等都在座。青松道人与无明和尚,因俞夫人来到,自以出家人不便,悄悄退出去了。蛇焰箭岳俊超年纪轻,辈分长,也被请来。一切还是智囊姜羽冲调度。

  俞剑平同两位师弟说了些旧话,跟着和这位生客huáng烈文款叙新jiāo。俞夫人丁云秀只和胡、姜对谈,直到这时还没得与丈夫说话。铁牌手胡孟刚忍不住开口引头道:“大嫂,我们沈明谊沈师傅,迎你老去了,不知见着你老没有?”俞夫人欠身道:“见着了,沈师傅忙着给别的卡子上送信,不然就一同来了。”胡孟刚道:“听我们沈明谊镖师说,大嫂已经访出飞豹子的详细底细?我们这边也探出不少头绪来,我们明天就跟他会面。可是的,这飞豹子既和俞大哥同门,从前到底结过什么梁子?此人武功究竟怎么样?他手底下的党羽都是些什么人物?现在肖老爷和胡五爷一同驾临;二位既和飞豹子是当年同学,飞豹子的一切,想必很有所闻。咱们赶快讲一讲明天该怎么办,现在也好定规了。”

  俞夫人咳了一声道:“可不是么,这真是赶快定规了,明天就得见面。……若说起怎么结的梁子,话就很远了;可是当初情实不怨俞剑平,完全是师门中为情势所迫,挤出来的一桩变故。这里面内情,我们胡五弟、肖九弟知道得最清楚。”

  说时,眼光往俞镖头那边看,俞镖头和两个师弟谈着,也正看这边。俞夫人丁云秀就一欠身,遥问道:“我说剑平,你到底跟袁师兄见过面了没有?”俞剑平道:“这个,总算是见过面了。”俞夫人道:“是昨天在这里么?”俞剑平道:“不是,还是在苦水铺、鬼门关,六天前我和他对了面。他自然假装生脸,我也没有认出是他来。”

  俞夫人道:“怎么,他的模样很好认,你竟一点也没有辨出来么?”俞剑平道:“我当时怎会想到是他?况且又在夜间,他居心掩饰着,一见面就动起手来。”

  俞夫人大惊道:“你们竟jiāo了手么?”俞剑平道:“他派一个生人,假冒着他的名字,伺机投刺,邀我在鬼门关相会。可是他半夜里埋伏在半路上等着我;刚一露面,就乱投起暗器来了。”

  俞夫人道:“他先打的你,还是你先打的他?”

  俞剑平看着两位师弟,脸上带出不安来,道:“我并不晓得是他亲到。他在半途伏弩伤人,我只好发出钱镖来却敌护友。”俞夫人摇了摇头,胡振业和肖国英守备一齐耸动道:“原来三哥跟袁师兄招呼起来了。”俞剑平点头不语。

  姜羽冲、胡孟刚道:“你们诸位不明白当时的情形,这飞豹子约定在鬼门关相会,他却率领多人在半途邀劫;彼时是敌暗我明,敌众我寡。他的用心就不是暗算,也是志在试敌。我们俞大哥猝不及防,自然要发暗器把敌人的埋伏打退的。那时还亏着蛇焰箭岳俊超岳贤弟,发出他的火箭,才把敌人的动静,全都照出来。飞豹子的举动,那一次实在不大光明。”

  胡振业对那儒生huáng烈文说道:“你听听,我们这位袁师兄,够多么霸道!……三哥,你到底把他打退了没有?”俞镖头登时眉峰紧皱道:“我连发七只镖,全被一个戴大草帽的长衫客接取了去;后来我们断定这长衫客就是飞豹子,也就是袁师兄。姜五哥猜得很对,袁师兄伏路邀劫,实在是要考较我,所以当时一攻就退了。”

  俞夫人眉尖紧蹙道:“你们总算是过招了,他的武技究竟如何?你们只过暗器,没有动兵刃么?”

  俞剑平道:“后来追到鬼门关,袁师兄竟在苇塘中巧设梅花桩。我和苏建明老哥、朱大椿贤弟全都追上去。袁师兄使的是铁管烟袋,跟我在桩上只对了几招,就急速走了。后来我们跟踪攻堡,又扑了一空,他的确是安心试技;只怕明天赴约,要动真的了。”

  俞夫人道:“听他的口气,到底为什么劫镖?是为从前的碴,还是为了别的?或是受了别人的鼓动?”姜羽冲、胡孟刚一齐代答道:“这飞豹子明着暗着,说来说去,只是要会会十二金钱的拳、剑、镖三绝技,到底在江南为什么得这大名;好像纯为争名才起衅的,不晓得他是否还有别故?”

  俞剑平道:“唉,我料他必有别故,只是口头上不肯承认罢了。可是的,你问我半晌,究竟你访出什么来了?可知道他找寻我的真意么?”又问胡振业、肖国英道:“二位师弟邀着huáng先生,远来急难,我想一定有替我们排难解纷的妙法。我和袁师兄定规明天挟技相见,不过那只是拿他当一个争名寻斗、素不相识的武林看待;现在既知他是当年的师兄,这情况又当别论了。”又转脸望着俞夫人说:“你看该怎么办呢?”

  俞夫人丁云秀道:“咳,你不该跟他动手!……真想不到你们会过了招,到底他的功夫怎么样?他自然是改了门户,可看出他是哪一宗派么?”

  俞剑平道:“他和我只一jiāo手,便抽身走了;只凭那几下,实在验不出他的真实本领到底怎样。他的技功又很博杂,一时也不易看出宗派来。你总晓得:到他那年纪,必已达到化境了。他如今用的家伙,也不是剑了。他改用外门兵刃,是二尺五寸长的一支铁烟袋杆。”

  俞夫人道:“这个我比你还先知道的呢!”

  俞剑平道:“哦!他接暗器、发暗器的本领却不可忽视,比当年太qiáng了。他的暗器是铁菩提子,也能在夜间打人xué道,不知他从哪里得来的这种绝技。他接暗器的手法很准,我的七只钱镖都被他接了。他自然不是用手接的,黑影中看不很清,大概他是用那支大烟袋锅扣接的。”

  俞镖头把这当年的师兄现在的武功,向俞夫人约略述罢;跟着又说:“那一次他确是试验我,没把真的拿出来。当然了,他一定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但是我看那份意思,我自料还不致于抵挡不住他。你无须乎挂心,我们明天跟他对付着看。他的帮手是否还有能人,我就不晓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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