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不明白_孙睿【完结】(29)

2019-03-10  作者|标签:孙睿

  这种现象只发生在老板不在的时候,一旦他出现在众人面前,大家保准乖乖地装出忙碌的样子,一副焦头烂额状。

  我认为自己是一爷们儿,没必要和某些人那样,对头儿阿谀奉承,故意拿胸脯往人身上蹭,我不会吮痈舐痔,我只管做好自己的工作,至于其它的,我管他妈的呢。

  每天珍妮玛莎进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儿就是问我,老板来了吗。对她而言,老板不来便可随心所欲,但对我来讲,她一来,我暗无天日的生活就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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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次,珍妮玛莎拿着一页稿纸问我打字快吗,我问有多少,她说不多,七八百字,我说行,放这儿吧,下月中旬给你。珍妮玛莎一听,说那不麻烦你了,然后自己一边拼着“zh ch sh”,一边低头寻找着键盘上的ABC。

  我故意隐瞒了打字速度,但凡上网聊天的人,哪有打字慢的,可我凭什么让她坐享其成,都是劳动人民。再说了,就算她是地主婆、三座大山,早晚有一天我也要把她推翻。

  我不给珍妮玛莎打字的另一原因是,正在网上和茶杯里的叶子调情,哪儿有功夫搭理她。我可以尽情地使用OICQ,我想即使让珍妮玛莎看见,她也不会知道我在gān什么,或许她根本不清楚网络还能聊天。

  自打上次和茶杯里的叶子过了招,我便对她念念不忘,除了几个狐朋狗友,能跟我在网上胡呲的人越来越少,她便是其中之一,今天终于再次相见。

  我:还认识我吗。

  她:你化成灰我也认识。

  我:我gān什么了,这么让你过目不忘。

  她:上回跟你聊完我电脑就中毒了。

  我:冤枉呀,尽管我上次有点儿感冒咳嗽,可你的电脑决不是我传染的。

  她:我用瑞星2000杀了3遍,现在没事儿了。

  我:甘草片我吃了3瓶,无济于事。

  我突然想起,女孩给我留过电话,何不打给她,直接语言沟通。

  我拨了她的电话,却被挂断。

  她:你打的电话?

  我:gān嘛不接?

  她:为什么要接,我又不认识你。

  我:难道我们只能通过冰冷的ASCA码jiāo流?

  她:网络和现实不要混为一谈。

  我:那你gān嘛留电话给我?

  她:你要的。

  我:我要你就给?

  她:给你电话并不意味着我会接你的电话。

  我:你怎么知道电话是我打的?

  她:因为这个号码我只告诉过你。

  我:你不会只认识我一个人吧。

  她:当然不会,因人而异,我有4个手机,呵呵。

  我:你在中复还是国美上班?

  她:我没工作。

  我:我还以为你是卖手机的。4个手机兜里装得下吗,要不我替你分担两个。

  她:我兜多!

  我:问你个问题。我对一切表面现象充满兴趣,现象是本质的反映,搞懂这个问题,能加深我对她的了解,进而实现我的非分之想。

  她:说。

  我:为什么叫“茶杯里的叶子”?

  她:不该打听的就别问,我走了,拜拜。然后下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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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和茶杯里的叶子聊得一时兴起,我开始了盲打,把键盘敲得声声作响,忘了珍妮玛莎就在身边。她对我的噼里啪啦目瞪口呆,说这还不叫打字快?!我说,这也叫快?!

  珍妮玛莎叫我过去看看她的电脑出了什么毛病,原来她想格式化软盘,没想到点错了,居然把C盘给格了,问我有没有办法恢复,我说只能重装系统,她让我装,我说不会,让她找别人,她说连你都不会,谁还能会,我说gān嘛我不会别人也不能会,她说你可是电脑高手呀,打字那么快。

  第一次听说以打字速度来评判一个人的电脑水平,真是这样的话,那些十八九岁给北京各报社打字的外地姑娘的电脑水平便无人能及,她们用五笔一分钟能打三百多字,如果哪个姑娘才思敏捷,半天就能写出一部长篇了。

  珍妮玛莎对电脑并非一窍不通,至少还会看VCD,她通常利用上午上班时间去摊儿上买盘,利用公司的电脑和下午上班时间将其认真看完后高呼:“太盗版了”,然后起身去换。看着她走出办公室的背影,我想,即使是正版,她也会找出各种理由去换的。

  14

  每当看到员工们在老板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我就想,二十多岁的时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有情可原;三十多岁还俯首甘为孺子牛就说不过去了,光yīn如梭,我不能再荒废了,转眼就是奔三张儿的人了。

  我真想有个机器猫朋友,乘坐他的时空飞毯穿越十年的光yīn,看看自己三十岁以后的模样。那时,我如果混好了,兴许已经结婚,更牛bī一点儿的话,孩子都该会骂街了,但如果还是现在这副德行,我肯定还是光棍一条。

  无论那时结果好坏,看一眼起码落个心里塌实——再怎么折腾也就这操性了,省得我非摆出一副不服输的劲头,gān啥事都玩命(人人都在玩命,我没办法不玩),惟恐落后于人。

  在青chūn和财富面前,我还真有些犹豫,如果能看到自己十年或十五年后的样子,我定会在两者之间迅速做出决断,但现在只能犹豫着,实在是不甘心。

  其实答案已经很清楚了,我的犹豫证明了我更偏爱青chūn,并对未来充满理想,而我的犹豫正是因为我对理想能否实现没有十足把握。

  这个问题让我的老板很容易回答,他既拥有过青chūn也拥有着财富,对二者比较熟悉,但老板有钱,难免站着说话不腰疼,不够客观。所以,青chūn与财富,二者的谁是谁非还有待于我继续考察。

  看着身边的人整日沾沾自喜,安于现状,我无法再呆下去,否则时间久了将同他们没啥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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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体察民情,老板在他办公室门外装了一个“总经理意见箱”,开始我还真动了给他写点儿什么的念头,说道说道公司之怪现状,但后来发现,意见箱对面的高处安装了监视器,不知道这算听取民意,还是qiángjian民意。在这装也就装了,大不了不打小报告,就怕给厕所也装上监视器,那可惨了,尿都不能脱裤子撒了。

  不过真有人往意见箱里投信,还故意不加遮掩,露出真面目,后来一打听,敢情,人家投的是表扬信。

  我越来越对老板在会议上的慷慨陈词感到厌恶,他好像拿钱不当钱似的,动不动就说准备做一桩几十亿的买卖,每月却只发我八百,这谁受得了!

  我还受不了他随便说人是猪的毛病,其实他比谁都猪,这已不是公司的秘密,大伙都知道,只有他自己还蒙在鼓里,找机会我要告诉他,真可怜。

  我突然无限留恋起学校生活。从小学到大学的16年里,尽管经常因为各种原因遭受老师的数落、罚站、请家长等处罚,但老师的头上戴着为人师表的帽子,这便限制了他们不会像地主对待劳工一样对我想怎样就怎样,至少不会剥夺我应有的权益。老板则不然,他们一个比一个没文化,一个赛一个素质低,大腹翩翩却除了肠子肚子大便外空空如也,污言秽语张嘴即来,对自己的野蛮无知丝毫不加掩饰,还动不动就克扣员工薪水,操他大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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