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位姓邢的年岁较大的中国劳工,由于口吃,在卫兵所被责问时未能流畅地做出回答,被毒打得不省人事了,还被穿着带铁钉的长靴摧残。”
“有位叫孙继功的人,为了寻找丢失的猪来到老虎屯,那里有不少猪圈。当他正在寻找自己的猪时,被731部队的工藤发现了,工藤硬说孙继功来偷猪,举枪顶着他的头部,勾扳机做出要she击的姿势。孙虽免于一死,但由于惊吓过度,jīng神失常,不久死亡。”
“三屯还有一位叫姜风明,他因迷路走进731部队的‘禁区’而被捕。他遭受了‘箱chuáng刑’,得了神经病,一辈子也没有治好。”
“鬼子”的去向
不过,这些人没有被当做“马鲁太”就算是万幸了。
原731部队的一些高级官员曾信口开河地说:“731部队里没有恶魔。”在他们看来,这种bào行并非恶魔所为。
白武斌说:“每当日本人过来,还离得很远,大家就相互提醒(东)洋鬼子来了,小心留神。731部队人员从来不把中国人当人看待。”如果把对方不当做人看待,他想做什么都会产生自己并非是恶魔的感觉。
白武斌继续讲道,“731部队在五屯以东qiáng占了100垧土地,作为防空演习的基地。1945年6月底,731部队在这片土地上放置了不少装有灯泡的金属箱作为伪装。到了夜晚,点上灯,飞机从空中看,很像是房屋里的照明灯光。这是旨在保护重要的设施免于轰炸的幼稚的诡计。在此之前,流传鞍山钢铁厂被炸的谣言。”
“从那时起,731部队人员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像以前那样对中国人的粗bào言行少了,态度也变软了。”
“我们中国人把731部队人员一直称作‘大人’。6月的一天,一个部队人员对我们说,‘从今以后,你们变成大人了!’由于他是用很有礼貌的话说的,所以,使我们大吃一惊。”
“从日本人态度的变化中,我们察觉到可能正在发生什么重大变化,但我们中国人并不知道731部队正在进行撤退的准备。直到开始炸毁设施时,才知道事实的真相……”
白武斌结束了很长的证词。他的证词和我们在采访调查中掌握的事实有许多是相符的。
首先,在证词中出现的日本人的姓名工藤、chūn日和八木泽三人在发音上早已熟悉了。
原部队人员证实,在731部队劳务班里确有一个叫工藤的。有一个叫chūn日的翻译,能讲一口中国话,发挥着沟通“马鲁太”和部队人员之间渠道的作用。
在战友会“jīng魂会”里有两个叫“chūn日”的人。“chūn日翻译”在战后成了某音响机器制造公司的领导。
八木泽肯定是一直负责研究植物、研究黑穗病的八木泽班长,但是,据原部队人员讲,他没有留胡须。TANAKA估计是田中,在731部队里有好几个叫“田中”的人。TAKEGUCHI(竹口)可能是!TAKEUCHI(竹内)之误。
731部队的警备、劳务班为了防止中国劳工逃跑饲养了军犬,还有一幢称作“龙宫”的建筑。这些都是相符的。
在“龙宫”的地下究竟有什么呢?原部队人员中有人说是“一个包括汽车库在内的大规模的地下仓库”,有人推测说是“一个储存细菌武器的冷冻仓库”,至今尚无定论。
制造细菌的负责人,第四部部长川岛在哈巴洛夫斯克军事法庭上供述:“为了大量繁殖跳蚤,第二部设有四间特别室,室温一直保持恒温,即摄氏30度。”为了保持一定的温度,在地下呈长方形状的建筑,效率最高。
白武斌一直在平房区的一个工厂里当钣金工,1982年chūn55岁退休,当了技术顾问,负责指导晚辈。
在白武斌的证词中出现的“日本鬼子”其田、青叶,在我们采访中尚未遇到。
鼠疫祸害的村庄
接下来提供证词的是靖福和(48岁,平房区友协街233楼321号)。
“今天有机会提供证词,我感到很高兴。为什么说高兴呢,是因为通过森村先生的笔,能够把日本军国主义侵略的真相介绍给日本国民。”
“日本军国主义者在中国犯下的jianyín烧杀的罪行,至今仍深深地留在中国人民的记忆里。日本军国主义者侵略中国时,除了枪、刺刀、军刀和大pào等之外,还带来了细菌。为了进行细菌战,在平房一带秘密修建了细菌工厂。为了制造细菌,命令当地居民每人抓5只老鼠。如果jiāo不出,就要受罚。”
“1945年8月15日时,我才11岁。我也住在这一地区,去捕捉‘huáng老鼠’(huáng老鼠俗名为大眼贼)。当时我不明白什么意思,731部队为什么要下达这种命令。劳工们用车把大量的老鼠运到部队。同年8月15日日军战败,销毁了所有的证据资料。”
“当时我住在距平房3.5-4公里的后二道沟村,听到了炸毁工厂的声音,看到了浓烟。细菌工厂饲养的动物都逃跑到了周围地区。这些动物,除老鼠以外,还有骆驼和猴子。1946年6月底至9月底期间,整个平房地区鼠疫流行得非常厉害。”
我插话问道:“731部队里还有骆驼吗?”
“有骆驼!”靖福和回答道。
“我们后二道沟住着50户人家。有39户人家感染上鼠疫而死亡。我家共有19口人,在不到20天的时间内死了12口人。村子里最早死的人叫张颜延。在中国,谁家里有事,大家都去帮忙,我的小叔也去帮忙处理张家的丧事。当时他二十四五岁,身qiáng力壮,办完丧事回来就不舒服,两天内大腿根长了脓肿,痛得无法走路,两天后就死去了。接着祖父和他的弟弟、姐姐、父亲,我弟弟、婶子和婶子的弟弟先后都死了。有时,一天之中两个亲人死去,大家处于极其悲惨的状况之中。一想起当时的情景,心中就难过极了——眼巴巴地看着亲人相继死去,却束手无策。我姐姐脖子周围长了脓肿,越来越大,为了防止感染的危险,把她放在一间小仓库里进行隔离,眼睁睁地看着她痛苦万分却不能给她任何帮助。弟弟在感染后一天就死掉,连句话也没留下。奶奶活下来了,她总要到亲人的坟前去哭泣。”
“鼠疫流行时,我家周围出现了许多huáng色的老鼠。用木棒敲打老鼠皮,跳蚤就直往下掉。正当我们在死亡的深渊里进行挣扎的时候,中国人民政府派来了救护队。”
“救护队身穿上下连在一起的白色防护服,戴着头巾、防尘眼镜、胶皮手套、口罩等,穿着胶皮长统靴,进行全身防护。作为紧急措施,封锁了流行病地区,进行了消毒,还给居民打预防针。”
“我的一家19口人,被救护队从死亡线上救出了7口。活下来的,除我之外,还有祖母、叔祖父的弟媳、母亲、哥哥、小叔的弟弟和堂妹。如果政府不派救护队来,我也活不成了。现在回想起来,心中充满了悲愤。日本军国主义制造的细菌杀害了我的一家。”
“我们绝对不会忘记日本军国主义者犯下的这些数不清的罪行,下一代人也绝不会忘记。我们绝对不允许日本军国主义复活,绝不能重演这种悲剧。对于日本军国主义,不仅我们,广大的日本国民也是反对的。日本军国主义侵略中国时,日本人民的家庭也被拆散,流离失所,遭到破坏。我认为,中日两国人民应团结起来,为防止这种悲剧的反复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