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做女孩_[美]伊莉莎白.吉尔伯特【完结】(19)

2019-03-10  作者|标签:[美]伊莉莎白.吉尔伯特

  (这让他现在大约是一百一十二岁。我想我们就快找出解答了……)

  "我爱这位姑娘,小莉。她很美,但人品不佳。她只想要钱。她追求另一位男孩。她老是说谎。我想她心机隐密,谁也看不见。她不再爱我,和另一位男孩跑了。我非常难过,心都碎了。我向我的四兄弟祈祷啊祈祷,问他们为什么她不再爱我?然后其中一个兄弟告诉我真相。他说:"她不是你真正的女人。耐心点。"于是我耐心等候,然后找到我的太太,美丽的好女人,始终对我很好。我们没吵过架,家庭始终平静和谐,她总是挂着微笑。即使家里缺钱,她也总是挂着微笑,说看见我让她多么快乐。她过世的时候,我心里非常难过。"

  "你哭了吗?"

  "只流了点泪。但我禅坐,清除体内的痛苦。我为她的灵魂禅坐。虽然伤心,却又快乐。我每天禅坐时探访她,甚至亲吻她。她是和我有过性爱的唯一一个女人。因此我不晓得……今天那词儿是什么?"

  "谈情说爱。"

  "是的,谈情说爱。我不清楚谈情说爱,小莉!"

  "因此这不是你的专业领域啰?"

  "什么意思,这词儿?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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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终于和大姐坐下来,告诉她有关我为她筹款购屋的事情。我说明一下我的生日愿望,让她看一看我全部朋友的名单,而后告诉她最后筹得的款数:一万八千美元。首先,她震惊万分,表情好似哀伤不已。有时qiáng烈情绪能使我们对意想不到的消息产生违反逻辑的反应,这虽然奇怪却也真确。这是人类情感的绝对价值--喜悦的大事,有时在芮氏地震仪上显示出彻底的创伤;而可怕的悲痛有时让我们突然大笑起来。我刚才递给大姐的消息,令她难以承受,使她几乎以接受哀伤事件的方式接收,因此我陪她坐了几个小时,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诉她整件事情的始末,不断让她看筹款数目,直到她开始会意到事实。

  她第一个清晰的反应(我是说,甚至在她意识到自己即将拥有一座庭园而哭起来之前),是急忙说:"拜托,小莉,你一定得向帮忙筹款的每个人说明,这不是大姐的房子。这房子属于帮助大姐的每个人。假使哪个人来到巴厘岛,谁也不准住旅馆,好吗?你请他们过来住我的房子,好吗?答应我跟他们说喔!我们把房子叫做"集团屋"……"众人之屋"……"

  然后她意识到自己能够拥有庭园,于是哭了起来。

  然而,慢慢地,她开始领略到快乐,仿佛把钱包里的情感抖落四处。倘若有家,她就能有间小书房摆放所有的医疗书籍,一间传统医药房,一间体面的餐厅,有真正的桌椅(因为她已经把昔日的好桌椅变卖,以偿付离婚律师费)。倘若有家,她终于能被列入《孤独星球》旅游指南;他们一直想提及她的服务,却老是办不到,因为她没有永久住址能让他们列入书中。倘若有个家,图蒂下次就能开生日派对!

  然后她又冷静、严肃起来。"小莉,我该怎么谢你?我愿意给你一切。如果我有个我爱的丈夫,你如果需要一个男人,我也会把丈夫给你。"

  "留着丈夫吧,大姐。只要让图蒂上大学就行了。"

  "假如你没来这里,我该如何是好?"

  但我"一直"都来到这里。我想起我最爱的一首苏菲诗歌,说神很久以前就在你此刻脚下的所在地周围,画上圆圈了。我永远不会不来到这里。这是注定发生的事情。

  "你要在哪里盖你的新房子?"我问。

  犹如小球迷老早看中橱窗里的某个棒球手套,或梦幻少女打从十三岁就开始设计自己的结婚礼服,大姐也早就知道自己想买哪一块地。那个地点是在附近某村子的中心,连接公共水电,附近有好学校让图蒂上学,而因为坐落于中心地带,病患与客人步行即可找到她。她说她的兄弟们会帮忙盖房子。她也已经挑好主卧室的油漆。

  于是我们一块儿去找一位专司财务顾问兼房地产专业的法国人,他颇为好意地建议汇钱的最佳方式。他的建议是采取简单方式,直接从我的银行账户把钱汇入大姐的银行账户,让她买自己想买的土地或房子,那我就无须为在印尼拥有资产伤脑筋。只要每次汇款不超过一万块钱,国税局和调查局就不会怀疑我为毒品洗钱。而后我们去大姐所属的小银行,和经理讨论如何设定电汇。银行经理最后利落地说:"大姐,电汇完成后,再经过几天,你的银行账户就会有一亿八千万卢比亚。"

  第29节:印尼故事(28)

  大姐和我面面相觑,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好一笔巨款!我们尝试镇定下来,毕竟是在银行家的豪华办公室里,却忍不住笑个不停。我们像醉鬼似的跌跌撞撞地走出银行,搀扶彼此以免跌倒。

  她说:"我还没见过发生得如此之快的奇迹!这些日子,我求神帮助大姐。而神也求小莉来一起帮助大姐。"

  我接口说:"而小莉也求她的朋友帮助大姐!"

  我们返回店里,见图蒂已放学回家。大姐跪下来抓住她的女儿,说:"房子!房子!我们有房子了!"图蒂假装晕倒,像卡通人物似的昏倒在地。

  大伙笑在一起时,我留意到两名孤儿从后头的厨房注视着这一幕。我瞥见她们看着我的表情类似……恐惧。大姐和图蒂雀跃万分之时,我在想两名孤儿做何感想。她们恐惧什么?被冷落?或者现在我在她们眼里很恐怖,因为我无端变出一大笔钱?(这种难以想象的钱数或许是某种魔咒?)或者当你像这些孩子曾过着没有保障的生活时,任何改变都叫人恐惧吧。

  当庆祝的心情稍微平静下来时,为了确定起见,于是我问大姐:"大老四和小老四怎么办?这对她们是不是也是好消息?"

  大姐看着厨房里的女孩们,肯定也看到相同的不安,因此她走过去,把她们搂入怀中,在她们头顶轻声说话鼓舞她们。她们似乎在她怀中安心起来。而后电话响起,大姐想放开孤儿去接电话,但大小老四的瘦弱手臂抓住她们的非正式母亲不放,把头埋在她的腹部和腋窝中,即使很久之后也不放她走,其猛烈是我前所未见的。

  于是我替她接了电话。

  "巴厘传统医疗,你好,"我说,"今天过来逛一逛我们的搬家清仓大拍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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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和斐利贝一同出去,周末出去两次。我在周六带他去见大姐与孩子们,图蒂画房子给他看,大姐则在他背后挤眉弄眼,以口形默示"新男友"?我不断摇头:"不是,不是。"(尽管我已把那个威尔士家伙抛诸脑后了。)我还把斐利贝带去见我的药师赖爷,赖爷为我的朋友看手相,断言--不下七次(同时以锐利的眼神直盯着我看)--他是"好男人,非常好的男人,非常非常好的男人。不是坏男人,小莉--是好男人。"

  而后斐利贝在周日问我想不想去海滩。我突然想到自己在巴厘岛住了两个月之久,却还没见过海滩,简直荒唐,于是我说好。他开着自己的吉普车来接我,我们花了一小时的车程去到帕当湾(Pedangbai)几乎没有游客流连的隐密小沙滩。这个地方简直是我见过最像天堂的地方,碧海、白沙、棕榈树yīn。我们聊了一整天,偶尔停下来游泳、打盹、看书,时而为对方朗诵。海滩棚屋里的妇女烤捕获的鲜鱼给我们吃,我们买了冰啤酒和水果。我们在海làng中嬉戏时,诉说着彼此过去几星期来在乌布各家餐厅喝酒共度夜晚时尚未提及的人生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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