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义把饭吃完,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四下看了看,脸上的表情和刚才完全不一样,显得jīng明qiánggān得很。他走到牢门边,冲外面看了一眼,又换上一副胆小怕事的表情来,口中惨兮兮地喊道:“求求你们,真的有鬼啊!有鬼啊!有鬼啊!”
他的声音回dàng在走廊里,还真是呼应了白山馆那yīn森的气氛。
刘明义喊了几声便不再喊了,他蹲下身来,用手掌在地下摸起一把灰来,又在手中啐了一口唾液,看到外面并没有看守过来,便在牢门旁边的墙上涂抹了起来。
郑小眼此时正满腹心思地呆坐在三号楼的牢房里,他所在的牢房是个大开间,住了七八个犯人,上下铺的设置。
这个房间里的其他犯人刚吃饱饭,正百无聊赖地聚在一堆胡扯。黑牙也和郑小眼一个房间,他相对而言比较沉默,坐在chuáng上,一个犯人正在给他捏肩膀。
郑小眼在那发愣,自然让黑牙看在眼里,他向身后的犯人努了努嘴,示意这小子去骚扰一下郑小眼。
那小子也听话,从郑小眼身边绕过去,猛地推了一把郑小眼的脑袋,郑小眼哎呀一声,从chuáng上滚下来。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有人喊道:“郑小眼,想花姑娘呢?”
郑小眼赔着笑,连连说不是,从地上爬起来,老老实实地坐在chuáng上。
黑牙丢过一句话来:“我说郑小眼,你这两天心事重重的,是有什么心思吧?说来给大家听听。”
郑小眼哭丧着脸说道:“黑爷,我哪儿有什么心思啊。”
黑牙懒洋洋地问道:“狗东西,你是不是想着怎么告一下你爷爷我的黑状,嫁祸给龅牙他们,然后自己换个地方,做些比收马桶轻松些的活计?”
郑小眼还是哭丧着脸说道:“黑爷,您给我一万个熊胆,我也不敢向长官们说您半句不是啊。”
黑牙说道:“哦,是不是啊。今天老爷我怎么看你怎么不舒服。让你别想心思了,活跃你一下吧。来啊,给郑小眼按摩一下。”
那群犯人如同吃了兴奋剂一样蹦跳了起来,一下子围住郑小眼,将郑小眼拽了起来。
郑小眼大声地求饶:“黑爷,您别这样啊!”
黑牙才不管那一套,嚷道:“脱!”
郑小眼于是被迅速地扒光了衣服,牢牢地按在chuáng上,其他人yín笑着拿出了几根鸟毛一样的东西,在郑小眼的裆中挑逗了起来。
按着郑小眼的人嚷道:“嘿!硬了!硬了!这次好快啊!”
郑小眼号啕大叫,但没有什么用,这帮犯人本来就都是野shòu。
任大qiáng出现在牢门边,往里面瞄了一眼,哼了哼,就走开了,口中低声骂道:“这帮孙子,又玩这套!怪恶心的!”只听见牢房中传来郑小眼的惨叫,以及其他犯人的yín笑声。
第二天早上,冯进军看到窗外的郑小眼的时候,吓了一跳。
郑小眼眼睛红肿,脸色乌青,整个人看着如同受了极大的刺激一般。
冯进军还没说话,倒是郑小眼凑过来先骂了起来:“guī孙子,拉屎看着点啊,都拉到外面了,你看看!”随即低声说道,“我帮你,但你怎么能保证我也能跑出去?”
冯进军回骂道:“昨天上面就有屎啊!你看仔细了!”然后低声说道,“三号楼最顶端原先是有长廊和第二个院子连在一起的。”
郑小眼骂道:“去你妈的!屎都是新鲜的!你屁眼是斜着长的吗?”再低声说道,“你怎么知道?”
冯进军低声说道:“你赌不赌吧?帮还是不帮?”然后骂道,“拿gān净马桶来,吃屎了你!大早上吃错药了?”
郑小眼低声说道:“帮!我怎么做?”
冯进军接过马桶,指了指马桶。
看守大早上的听他们吵架,并没有立即阻止,而是偷偷闷笑,此时才骂了起来:“吵你们的大头鬼啊!都给我闭嘴!”
冯进军拿着马桶,还不忘装作恶狠狠地指了指郑小眼。郑小眼走过看守身边,故意对看守说道:“长官,不好意思,那家伙估计是卵蛋破了!”
看守骂了句:“走你的!废个屁话!”
A上午放风的时候,一直在默默计数白山馆看守值守的时间。
很明显,这里的三栋牢房有三套看守的人马,彼此之间并没有统一的换岗规律。除了三栋牢房的看守以外,负责铁笼子外围的巡视以及各个墙头岗哨的,是另一套人马,A对这些不属于三栋牢房的其他看守命名为特勤安全人员。
在一号楼放风的时候,一号楼的看守也会参与外围的巡视,通常是两个人一组,只巡视半边,不会从二号楼、三号楼那边绕行。特勤安全人员则会全部绕行,他们也是两人一组,两组人一起巡视,会绕到二、三号楼,一、二号楼之间。特勤安全人员行动比较缓慢,一组人全部绕行一圈,接近20分钟时间。
第三层院子的围墙上,加上出入口大铁门上方,一共有六处岗哨,每个岗哨上通常都有一个人端着枪守护着,但所有岗哨上并不是时时刻刻都有人,A能看到他们也有下来一会儿再上去的时候。只是无论怎样,这六个岗哨的人彼此都会观望着,保证每一个方向至少都有一个人值守,而不会同时下来。六个岗哨,六架探照灯,也是相当的密集。
一号楼放风的时候,二号楼和三号楼都有独立的值守人员站在二号楼和三号楼内侧,默默地看着犯人,但他们只是这样看着,并不会参与一号楼犯人的管理。上次一号楼的右派闹事,A就注意到二号楼和三号楼的看守只是望了望,几乎动也没动一下。
A数了数,一号楼的看守加起来最多也就十来号人,两班轮换机制。换岗通常会在中午午餐前后时间。但是,要是将这里所有人加上,恐怕会超过五十人,加上没有露面的、第二层院子里面的人,白山馆看守人员和管理者的编制也许会超过一百五十人。这个人数,比白山馆关押的犯人总和还要多。
A看着铁笼子外的一切,除了计时间和人数以外,对白山馆防范的严密程度也感到震惊。冯进军也看出了A的意思,说道:“看守人太多了,不是吗?”
A说道:“这里的看守恐怕比犯人还要多。他们不仅仅是看守,也是训练有素的特务。”
冯进军说道:“如果把白山馆外面的人也算上,只怕有一个营的兵力在盯着我们这一百多号犯人。五比一,呵呵,跟看守国宝一样。”
A说道:“他们会很有自信,这种严密程度,不仅没人逃得出去,从外部也轻易攻不进来。层层布防,四组看守人员各自为政却又互相协助,这的确很高明,短暂的放风时间很难摸出他们的规律来。这是白山馆的看守严密之处,只是越严密的地方,如果出现漏dòng,就可能是难以弥补的。”
冯进军说道:“太有自信了,会放松警惕?你发现漏dòng了吗?”
A说道:“有一些他们一下子想不到的事情,这会让他们的漏dòng呈现出来。”
冯进军说道:“会是什么?他们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