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风的时候,冯进军问A:“你看上午那个二号楼发疯的家伙,是不是最近真的要死了?”
A说道:“很有可能。”
冯进军闷声说道:“估计下午看不见他了,一定被关起来了。他那个闹腾劲儿,万一关在幽禁室,就更惨了。”
A接口问道:“幽禁室?你怎么知道二号楼有什么房间?”
冯进军噢了一声,gān笑了一声,说道:“我是听以前我房间里牺牲的那个同志说过的。”
A也哦了一声,不再接着他说话。冯进军的脸色也顿时凝重了起来。
一号楼的下午放风还没有结束之时,第三层院子的大铁闸门打开了,六七个人被拖了进来,应该都是受过严刑拷打,全身无力地任人拖着前进。
冯进军说道:“来新犯人了,一次怎么这么多?”
跟在这些犯人后面的是冯彪、徐行良、张顺民三人,几个人低声叨咕了几句,徐行良和冯彪便带了几个人分别走向各自掌管的牢房。一号楼四个人,二号楼三个人。
冯进军和A目视着一号楼的犯人被拖了进去,A不禁问道:“四个人,一号楼还有多余的牢房吗?”
冯进军说道:“就算没有多的牢房,也可以加chuáng,那种上下铺。”
一号楼结束放风之时,二号楼的刘明义并没有出现。他此时正在幽禁室内。A自然也猜到,刘明义可能已经被完全关闭起来,出不来了。
入夜以后,天空黑云翻滚,闷雷阵阵,又下起大雨来。
A和冯进军没有闲着,挖掘工作继续。几乎用了整个晚上,A都在拓宽着dòng口,因为下方已经被挖通,多余的泥土可以直接放到下面去。所以,在接近清晨的时候,那个dòng口已经可以钻下去人了。
A示意了一下冯进军,自己忍着伤口的疼痛,慢慢地缩着身子,先是把腿放了下去,然后将腿弯曲伸直,让身体也跟着钻了下去。
浓重的灰土味道充斥着这条毫无光线的夹层,A捂了捂自己的鼻子,借着dòng口透下来的微弱光线,掏出那根他带入监狱的铁丝。这根铁丝很奇怪,将铁丝拉直之后,可以看到铁丝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短线。
A仔细摸着这根铁丝,手终于停了下来。他用拇指抠着一个短线处,向两边看了看,然后毅然决然将头完全埋了下来,向着西侧爬去。
A每爬几步,就会掏出那根铁丝摸一下,这是一种测距的方法。
A爬了大约十米,停了下来。回头看去,那个dòng口还是透出着微弱的光芒,在这个完全黑暗的通道里,却显得非常的显眼。
A低下头来,轻轻地敲了敲地面,地面并不是砖石,而是木制的。于是A将小刀拿出来,摸索着在地上找了找,摸到了一个缝隙后,一使劲,就将小刀插了进去。A将小刀推了推,并没有太多的阻碍,前进了二指长短,就卡住了。
A心里欣慰,他握紧小刀,再次用力地扳了一下,只听轻轻地咔了一声,一丝光线顿时从那缝隙出透出。尽管只有极细的一丝光线,但在这个漆黑的通道里,仍然显得异常明显。光线照在A的脸上,A也显得极其兴奋。
A再次使劲,光线变粗了一些,缝隙变大了。A伸出手抓住那块已经微微翘起的木板,用尽全身力气,使劲地拉动着。只听见木板之间松脱的咯吱声传来,这块木板很配合地被揭开了一个角。A用手拉住木板,伏下身子从这个角向下看去。
下方,是一个空无一人、堆满杂物的房间,并没有灯。房间的光线也是从房间外的走廊上投入进来的。A停了停,直到听到没有任何声音之后,才再次猛地使劲,将那块木板继续拉起。很快,那块木板被整个拉了起来,A用胳膊肘一磕,那块木板便整个松脱了。
冯进军在牢门口放风,全身冷汗,不时回头看着A下去的地方。他是又激动又紧张。
这时,冯进军听见走廊尽头有动静,这应该是看守例行的检查时间。冯进军暗叹一声:怎么提前了。实际上并没有提前,而是在这种情况下,时间过得飞快。
冯进军立即跑到dòng口处,他弯下身子,将手伸进dòng中,轻轻敲了敲下方的砖石。
A此时正在想办法弄开第二块木板,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却听到冯进军发来的警告声。
A轻叹了口气,放开手。紧接着,他把已经揭开的木板盖了回去,冯进军的敲击声更加急促,A揭开的那块木板却很不配合,始终不能放平整。A再也不能耽误时间,只好任由那块木板没有放好,便赶紧赶回去。
此时,从下面的屋子看去,这块没有放好的木板显得十分明显。
108牢房外走廊尽头的铁门已经打开了,一个看守打着哈欠走了进来。他锁上铁门,扶了扶自己身上别着的铁棍,哗地一下抽了出来,拿在手里,慢慢地敲着自己的手掌,一步一步地走着,每一个牢门口他都要停一下,往里面看上一眼。
A此时刚好爬到dòng口,他要将身子扭曲,从那个并不大的dòng口钻出来,这非常吃力,因为上面的dòng口实在太小了。冯进军伸出手,尽力想把A提出来。就这样,这个看守慢慢地走到了108的牢门口,他往里面看了一眼,却突然瞪大了眼睛。
四十三、步步惊心
A的chuáng上并没有人,这看守瞪了几眼,A从角落处嗯了一声。
看守骂道:“gān什么呢!”
A坐在角落的马桶上,费劲地说道:“长官,拉肚子了,折腾了一夜。”
冯进军正裹着被子躺在chuáng上,大气都不敢出,斜着眼睛看着牢门。而dòng口处,所有的砖石都没有盖上。
这看守打了一个哈欠,骂道:“吓了我一跳!”然后转身就走开了。
A和冯进军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那个地dòng的dòng口实在太小了,仅能容一个人钻进去,从目前这个dòng口上下出入,会耽误大量的时间。待看守走远后,冯进军再次爬起来,A冲冯进军暗语道:“我们必须扩大dòng口,方便出入。”
A再次钻了下去,他一钻下去,就发现不对劲,刚才那块木板处透出了大量光线。这是那木板没有盖好,有要掉下去的征兆。A立即明白是他刚才往回爬的时候,震动了通道造成的。A小心地爬着,而那块木板却很不争气地颤动着,从下方透出的光线也抖动着,越来越大。
A正在通道中爬着,而他最担心的事情仍然发生着。刚才那个看守尽管值班完毕,却不知是什么事情,揭开了看守室角落上的一块厚重的板盖,那板盖下赫然有一个通向下方的梯子,这看守回头看了看门口,从梯子爬了下去。
在A即将接近那块要掉落的木板时,自然也听到了从下方地下室传来沉重的铁门打开以及锁链的声音。那块木板下方的房间堆满了杂物,不乏一些钢铁的器具,那块木板也是相当有分量,如果掉落下去,发出的声音定会将外面的人吸引过来。
下到地下室的看守打着哈欠往前走着,去的地方也是巧了,刚好就是A下方的那个房间。这看守掏出钥匙,咔啦咔啦地开着门。
那块木板终于承受不住震动,一端脱离了天花板,另一端高高翘起,眼看着就要往下落去。说时迟那时快,A的手飞速地从上方一把抓住那块木板还留在通道中的一端,顿时将木板控制住,并轻轻地往上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