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急促地向dòng口爬去,上方看守老涂他们也正在接近108牢房。
冯进军待在门口,不断回头看着dòng口方向,他已经给A打过信号了,但是A一直没有出现,眼看着老涂他们就要过来了,冯进军再次冷汗直冒。
老涂他们走向108牢房,拿烟的看守迷迷瞪瞪地走路一崴,哎哟了一声,老涂不耐烦地从108门口折回,问道:“你今天吃了屎了?走路都走不好?”
那看守抱歉地说道:“老涂,我都两天一夜没合眼了,体谅一下啊。”
老涂骂道:“我还不是一样。”
那看守说道:“您是夜猫子,谁不知道啊,一到晚上就来jīng神。”
老涂骂道:“关你鸟事?没事吧你。”
那看守甩了甩脚,说道:“没事。”
两人这才来到108牢房门口,老涂拿电筒向里面一照,电光扫在A的chuáng上,光看见被子,似乎没看到人,老涂正要发作。从靠墙的被子边上翻出A的头来,似乎被光晃得不舒服,晃了晃头,又将头埋入一侧睡去了。
老涂收了手电筒,转到107去了。
A在被子里重重地喘了一口气,侧过脸来,看了一眼冯进军,冯进军也向A递了个眼神。A刚好赶上,没有出差错。
等到看守远去,A再次钻了出来,捂着自己的腰,很是疼痛。
冯进军知道A的腰伤还没有复原,暗语说道:“你的腰不行,要不你告诉我怎么做吧。”
A摇了摇头,暗语道:“现在你不能下去。”
A忍着疼痛再次钻入通道,这次他越过了揭开的木板处,向通道的更深处爬去,很快,连身后dòng口投入的微光也看不到了。越往深处爬条件就越恶劣,除了各种酸臭味从下方泛起,墙边也经常摸到些滑腻腻的东西,膝盖下也都是一些不规整的碎石嶙峋。A也管不了这么多,自顾向前爬去。
爬了大约二十多米,A摸出自己带着的铁丝,算了算距离。再往前爬了几步,前方便没有路了,通道被石头砌了起来。A摸了摸那些石头,抓住一块摇了摇,那石头遍应手而落,这并不牢固,只是简单地用石头塞住了而已。A一块石头一块石头地拔着,没多长时间,便将这面石墙弄开了。有光线从外面透了进来,并不是灯光,而是外面的月光。
A将石墙的dòng口扩大,钻了过去,前方是一个铁栅栏,这已经到了通道的尽头了。从铁栅栏再看出去,是一个天井。
这个天井并不是寻常意义上的井,准确地说是一个长方形的坑,约有四米长,一米宽,四壁都是用石砌成。天井的一侧,是两个小小的窗口,那是两个房间的窗口。天井上方,则用拇指粗的铁条做成了一个大盖子。这种建筑风格,只在非常老式的建筑中可以见到。天井的功能是最主要的排水道入口处,也是因为地势的高低不平,造成luǒ露的地下室空间,使地下室也能直接和外界通风。战争时期,这种带一个巨大天井的建筑物还比较常见,是为了避免轰炸后,地面建筑因为被堵塞无法通风,所以挖掘大型天井以保持地下室的通风和透气。
在中国解放后的一些防空建筑中,大型天井格局仍然屡见不鲜。通常,这些天井几乎和整个建筑一样大小,通过楼梯可以直接下去,下面的房间都低于地面。在湖北、湖南、四川各地,都有这种建筑大量存在。中国也有很多监狱,关押重刑犯的牢房也是直接建设在天井中。比如湖北沙洋劳改农场(原五七gān校)一带,一栋平房的前后两侧都是大型天井,下面最深处达10米,这让地面上的建筑倒仿佛是建在一个大坑中的。
白山馆经过改造后,原有的地下排水设置已经废弃,所以A来到这个天井中的两个小窗户,是一号楼的两个禁闭室的窗口。
A摇了摇通道尽头的铁栅栏,固定得并不结实。A用小刀撬了一下,便撬出了一根长钉。再撬出一根后,这个铁栅栏实际已经不管用了,能够直接推开。A自然没有闲着,他推开栅栏,把鞋子脱掉,放在通道中,光着脚钻了出去。天井比较深,下面有一层淤泥和积水。
A从通道口下到底部,便听到外面有巡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A贴着天井壁站着,待巡逻完毕之后才再次行动起来。
A摸了摸窗口下的墙壁,墙壁用大块的石材砌成,倒是相当平整。墙壁上面铺着厚厚的一层苔藓,滑腻腻的,几乎把石块之间的缝隙都盖住了。
A拿出小刀,看着窗口的位置估算了一下,刮开苔藓,找到了石材的缝隙处,然后一刀将刀子插入了进去,A推动了一下,刀子顺利地前行着,并不怎么费劲。这很奇怪,怎么能在石材的缝隙之中这么轻易地前行?这是因为当时的建筑,很多并不是用混凝土造的,混凝土在当时那个年代绝对是高科技的东西。所以,天井中石材之间的黏合物,都是用的一种有极qiáng黏度的灰土加上石灰混合而成的。这种黏合方式效果同样非常的好,但是有一个缺点,就是不易gān燥,如果是在白山馆天井这种cháo湿的地方,很容易用小刀插入,并沿着缝隙进行切割。A在进入白山馆之前,就很清楚地掌握了白山馆的建筑地形以及各处的主要材质状况。
但A只是试探了一下,并没有继续下去。他看到可以用小刀切入,便将刀子拔了出来。他来到天井的主要任务并不是现在来切割石头。A沿着天井一侧来到角落,他用脚将杂草扒开,一个位于角落处的dòng口便显现了出来。A把裤腿卷过膝盖,如同一只轻车熟路的耗子,钻了进去。
这是一条黝黑、漫长的被废弃的下水道。唯一庆幸的是还比较宽敞,比A爬过的通道足足宽大了一倍,所以,A在里面可以半蹲着前进。摸黑前进了大约二十米,转过一个弯,前方就透出光亮来,已经接近了尽头。脚下的地面已经没有了人工的痕迹,都是天然的石头构成的。A加快了速度,一直走到尽头,dòng口非常的小,勉勉qiángqiáng只能弯下身子,将头探出去。A从dòng口探出去,一股冷风chuī来,让A打了一个冷战。向下看去,这里是一个垂直的悬崖,下面深不见底,想从这里跑出去,除非有一根上百米长的结实的绳子或者插上翅膀,更重要的是,需要把dòng口扩大。
A摸了摸dòng口的四壁,全部都是巨大的连成一体的花岗岩,没有丝毫撬动的可能性。
A从上衣口袋中抓出自己吃饭时收集到的小石子。这段时间,他收集这些石子已经有上百颗了。A看了一眼这些小石子,一把投入到自己的嘴中,努力地咀嚼起来。
石子的味道绝对不好,但能够咬碎,这是唯一欣慰的地方。
Aqiáng忍着不适,慢慢地咀嚼着,尽力将石子用牙齿磨得粉碎。他吐出一点来,混合着唾液的石子有种暗红色。A用手指捻起一点,搓了一搓,同时嘴里更加努力地咀嚼着。
A用手指在空中粘了粘,取出一些,然后将手从dòng口伸出,摸了摸外面的岩壁,寻找到一块gān燥处,用手指将这些石子的碎末涂在岩壁上。A慢慢地用口中的石子粉末,在外面的岩壁上涂了一个巴掌大的圆形,并在圆形的下方加上了两条“腿”。
四十八、不怕疼的人
整个晚上,A再没有去地下室,而是一直由通道中爬到天井处,再回来,再爬过去。他在天井中贴着墙待着,如同一只安静的壁虎,几乎和墙壁融合了起来。他仔细地计算着外面看守巡视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