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尔顿先生的风度并非完美无缺,”爱玛回答道。“当一个愿望需要得到满足时,往往受到人们忽视,而且人们大都忽视。在这种情况下,一个具有中等能力的人尽自己最大努力,就会超过一个具有高超能力而满不在乎的人。人们对埃尔顿先生完美的性格和善意不能不高度评价。”
“是啊,”约翰·奈特里先生立刻说道,口吻中夹带着些许诡异,“他似乎对你特别友善。”
“对我!”她吃惊的微笑道,“难道你把我想象成埃尔顿先生追求的目标啦?”
“这种想象使我感到难过,爱玛,这一点我承认。假如你以前从来没想到过,现在不妨开始考虑。”
“埃尔顿先生爱生了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我并没有这么说,不过你可以好好考虑是不是这样,然后相应地调整你的举止。我认为你对他的态度是对他的鼓励。爱玛,我是以一个朋友的口吻对你讲话的。你最好观察自己的左右,弄明白自己该怎么做,自己的愿望是什么。”
“我谢谢你。不过我向你保证,你完全弄错了。埃尔顿先生与我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仅此而已,”说完她便接着往前面走去,心里为这种错误的想法感到滑稽,这种错误往往以不完整的表面现象为根据,那些自命不凡的人们却往往陷入这种错误的境地。对于姐夫把她想象的盲目而无知,需要有人帮助,她感到不很高兴。他没有再说什么。
伍德豪斯先生对这次拜访完全打定了主意,尽管天气越来越冷,他却似乎丝毫不打算退缩,最后与大女儿公乘自己的马车,准时来到,比其他人更不注意天气的情况。他对这次外出心中充满新奇感。对朗道斯宅子的活动充满希望,所以无心注意天气是不是寒冷,再说,他身上的衣服太厚,也是在没有什么感觉。然而,这的确是个严寒的天气。等到第二辆马车出动时,几片雪花已经飘落下来。天色显得异常沉重,只要空气稍有凝滞,便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创造出一个非常洁白的银色世界。
爱玛很快便发现,她的同伴心情并非处在最愉快的状态。在这种天气下做好准备外出,而且还要在晚宴后让孩子们作出牺牲,简直是一种罪恶,至少让人感到不愉快,约翰·奈特里先生无论如何也不会喜欢。他预见不到这次拜访有任何东西值得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驱车前往郊区牧师宅子的整个路途,是在他不断表示不满的过程中度过的。
“一个人,”他说,“要求别人离开自己家的炉火来看望自己时,必须有很好的自知之明,要是遇的这种恶劣天气的时候更应该如此。他必须认为自己是个非常令人愉快的人。我本人可不敢这么作。看哪,都下雪了,着变成了一桩极为荒诞的事情。不让人家舒适的留在家中实在是愚蠢,人们本来能呆在家里,却跑出来更是犯傻!假如我们因为某种召唤或者生意不得不在这种天气下外出,我们会认为那是不得已忍受苦难。可现在呢,也许我们身上的衣服比平时还单薄,却心甘情愿的出发,与大自然对抗的借口丝毫也找不到,可这种气候却能让人从没一个方面都认为应该呆在家里。尽可能留在藏身之所。我们现在却要出发到另一个人家里去度过五小时乏味的时光,要说的话和要听到的东西都于昨天说过得听过的毫无二致,也没有那句话明天不会重复说再次听。在这种天气下动身,回来的时候也许更糟。四匹马和四个佣人带出去的是五个冷得浑身发抖的可怜虫,送进比家里寒冷的房间,与糟糕的家伙们作伴。”
要想愉快的表示同意,爱玛觉得自己实难胜任,然而她毫无疑问习惯与别人的迎合之词。爱马可不会摹仿说:“对极了,我亲爱的。”他的伴侣通常准是这样表示赞同的。但是她以经打定主意,绝对不作任何回答。她不能表示顺从,也害怕进行争执,她的英雄气概仅仅达到保持沉默的地步。她任凭他说下去,扶了扶眼镜,把自己的衣裳裹紧在身上,但是没有开口。
他们到达了,马车开始转弯,车梯放下去,埃尔顿先生立刻出现在他们身旁,只见他身着黑色礼服,动作非常潇洒,满脸带着微笑。谈论内容终于发生了变化,爱玛感到高兴。埃尔顿先生非常乐于承担责任,而且浑身洋溢出欢乐情绪。他的态度既彬彬有礼,有那么喜形于色,她于是开始以为,他收到了有关哈里特的说法,一定与自己得到的完全不同。她在穿着打扮的过程中曾经派人去询问过,得到的回答是:“没什么变化——没有好转。”
“我从戈达德太太那里得到报告,”她一下车马上就说,“不像我希望的那么令人愉快——‘没有好转。’我得到的回答就是这样。”
他的面孔立刻便拉长了。他回答的时候声音也变得伤感起来。
“啊!我正要告诉你呢,我回来更衣之前,曾经敲过戈达德太太的门,结果得到的通报非常令人伤心,史密斯小姐没有好转,我极为担心。我心里原来还暗自希望,他在上午得到那么真挚热情的看望之后,肯定会有所好转的。”
爱玛微笑道:“我希望,我的看望对她紧张的神经是一种安慰。不过,即使是我也不能让她的喉咙痛有所缓和。她患的是真正的重感冒。你也许听说,佩里先生去看过她吧。”
“是……我猜……也就是说……我没听说……”
“他已经得到了她的那些主诉症状,我希望明天一早,我们会得到比较令人安慰的报告。不过,要想一点儿焦虑也没有,是不可能的。我们今晚的聚会遭受到这么令人伤心的损失!”
“真是太可怕了!的确让人上行。大家每时每刻都会想念她。”
这是十分正常的,随之而来得迹象也是可以估计到的。不过,持续的时间办该长些才对。可是,半分钟过后,他开始谈起其他事情,而且是以极为欣喜的口温和兴趣谈的,爱玛于是感到颇为沮丧。
“真是个绝妙的设计,”他说道,“使用绵羊皮制作马车蓬。多么舒适的安排。有了这样的防御措施,就不可能感到寒冷了。现代发明将绅士们的马车制作的极尽舒适完美。车内乘客与外面的天气完全隔离开来,一丝空气也钻不进去。天气变化可以完全不必考虑了。——哈!我看见下了点儿雪。”
“不错,”约翰·奈特里先生说,“还要大下特下呢。”
“圣诞节的天气嘛,”埃尔顿先生评论道。“很符合这个时节。我们还可以认为下雪不是从昨天开始实在太幸运了,否则会妨碍今天的聚会。要是那样的话,聚会肯定会受阻了,因为伍德豪斯先生看到地上有那么的积雪就很难冒险外出了。可是现在并没有什么影响。现在正式友好会见的时节。到了圣诞节,大家都邀请朋友们相聚,即使天气比现在更糟,大家也很少考虑。记得有一次,大雪把我挡在一位朋友家里呆了一个星期。没有比那更让人愉快的事情了。我本来打算去那儿呆一个晚上,结果第七个晚上后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