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帝重视史籍,下令编纂《清文鉴》(满文字书)、《康熙字典》、《古今图书集成》、《全唐诗》、《皇舆全览图》等,开一代整理与雕印文化典籍之风。他还有《御制文集》(三集)、《御制诗集》、《几暇格物编》等传世,留下1147首诗词。
康熙皇帝对医学很有兴趣,也很有研究。他说自己“年力盛时,能挽十五力弓,发十三把箭”,可见他体格qiáng健、长于弓马。他也得过几场大病,使他很早留心医药学。康熙40岁那年得了疟疾,中医药未能治愈,耶稣会士洪若翰、刘应进金jī纳霜(奎宁)。康熙服用后,很灵验,病好了。他召见洪若翰、刘应等,在西安门内赏赐房屋,后这里成为天主教北堂。曹寅得了疟疾,康熙赐金jī纳霜治好了他的病。此后,康熙便对西药发生兴趣,命在京城内炼制西药,还在宫中设立实验室,试制药品,亲自临观。他提倡种痘以防天花。关外的游牧族群,特别怕患上天花。顺治因患天花而死,康熙也出过天花,脸上留下麻子。清朝在塞外建避暑山庄、木兰围场,原因之一是蒙古贵族可以不入京朝觐,减少出天花的机会。他破除因循,推广种痘,命先给自己子女及宫中女子种痘,还给蒙古49旗及喀尔喀蒙古部民种痘,这就使千万人因种痘而免去患天花死亡或不死而留下麻子的悲剧。
康熙帝命耶稣会士巴多明将西洋《人体解剖学》书籍翻译成满文、汉文。他曾命将一只冬眠的熊进行解剖,并亲自参加。
康熙又喜爱研习自然科学。他学习和研究自然科学的一个动因,是曾经因为不懂自然科学而在处理政事时遇到困难。钦天监杨光先状告汤若望,朝廷会议展开了一场关于天算历法的大争论。当时,康熙命各位大臣在午门前观测日影,但在九卿中没有一个懂得天文历法的,康熙自己也不懂。他想:自己不懂,怎么能判断是非呢?因此发愤学习。
康熙二十七年(1688年)十一月二十八日,白晋、张诚等6位法国科学家在乾清宫受到康熙帝的召见,他们献上了从法国带来的30件科技仪器和书籍作见面礼。这些非同寻常的礼品,令康熙帝“天颜喜悦”,当即决定让他们入宫,担任自己的科学顾问。从此开始了外国科学家在清朝宫廷从事科学活动长达数十年的局面。
白晋等人入宫后,与康熙相处很融洽,工作也很顺利。他们对康熙热衷科学的态度给予了高度评价,曾把他们的见闻写在给路易十四(1643—1715)的报告中。1698年巴黎出版的白晋著《中国皇帝康熙传》中有过如下记述:
“康熙带着极大的兴趣学习西方科学,每天都要花几个小时同我们在一起,白天和晚上还要用更多的时间自学。他不喜欢娇生惯养和游手好闲,常常是起早贪黑。尽管我们谨慎地早早就来到宫中,但他还是经常在我们到达之前就准备好了,他急于向我们请教一些他已经做过的习题,或者是向我们提出一些新的问题……
“有时他亲自用几何方法测量距离,山的高度和池塘的宽度。他自己定位,调整各种仪器,jīng确地计算。然后他再让别人测量距离。当他看到他计算的结果和别人测量的数据相符合,他就十分高兴。”
对从法国带来的科技仪器,白晋说康熙“最喜欢的是用于观察天体的双筒望远镜、两座挂钟、水平仪,这种仪器jīng确度很高,他让把这些仪器摆放在自己的房间里”。他“把着直尺和圆规爱不释手”。
在法国巴黎凡尔赛宫2003年曾举办了“康熙大帝展”,展出故宫珍藏的康熙年间西洋科学仪器,至今仍运转自如,光彩耀人。这些展品主要有:(1)手摇计算机。世界上第一台手摇计算机是法国科学家巴斯如于1642年制造的,通过里面的齿轮进位进行计算。故宫博物院收藏10台手摇计算机,都是康熙年间制作,能进行加减乘除运算。(2)铜镀金比例规。原是伽利略发明的计算工具,可以进行乘、除、开平方等各种计算。康熙的比例规增加平分、正弦等不同的计算。(3)康熙角尺:尺上镌刻有“康熙御制”四个字。(4)平面和立体几何模型,全部由楠木jīng制,是清宫造办处为康熙学习几何学所制作的教具。(5)绘图仪。质地有银、木、漆、鲨鱼皮等,每套6至20余件不等。盒内装有比例规、半圆仪、分厘尺、假数尺、两脚规、鸭嘴笔等。为适用野外作业,有的还配有刀子、剪子、铅笔、火镰、放大镜、黑板、画棒等。这类仪器是康熙时期清宫造办处仿照西洋绘图仪器制作的,用于野外绘图。(6)御制简平地平合璧仪:它是集简平仪、地平仪、罗盘、象限仪、矩度为一仪的多功能测量仪器,携带方便,具有适合野外作业的特点。它共分六层,由清宫内务府造办处制造。
白晋、张诚之后,又陆续有不少西方科学家来到清宫。他们最大的成绩,莫过于促使康熙创建了被他们称为“中国科学院”的蒙养斋算学馆,和促使康熙实施了中国地理大测绘这一伟大创举。
康熙组织的这次地理大测绘,对世界地理学的贡献不容低估。法国科学家们也因此而有机会到中国各地考察,在其他方面的收获也相当大。康熙四十八年(1709年),杜德美参加了赴东北的勘测队。他在长白山见到采参的情况后,把参的性能、产地、采集、保存等等,写成文字、绘出图样寄回法国发表。没想到4年后,另一位法国科学家参照杜德美有关人参的文章,在加拿大与长白山纬度相近的魁北克一带,也发现了相似的参。它产于西洋,就有了“西洋参”这个名字。
当谈及这些历史往事时,人们自然会问:既然300年前西方科技就已经传到中国,为什么18世纪后中国科学又大大落后于西方?看看当时在康熙宫廷供职的巴多明留下的诸多信件,就不奇怪了。
巴多明于康熙三十七年(1698年)从巴黎来到中国并进入宫廷。他在参与地理大测绘的同时,把对中国官场的观察也一一记录下来寄回法国,收入《耶稣会士书简集》。比如在谈到清朝的天文机构——钦天监时,他说:
“他们观察天象的条件简陋。在钦天监工作一生的人惟一的希望就是能当上钦天监的高级职位……如果监正本人很富有,又爱好科学,他就自己花功夫去搞研究,如果他想对他的前任工作jīng益求jīng,增加观察或对工作方式做些改革,他马上会在钦天监中成为众矢之的。众人顽固地一致要求维持原状。他们会说,何必自讨苦吃、多惹麻烦呢?稍有差错就会被扣罚一二年的俸禄。这不是做了劳而无功反而自己饿死的事吗?毫无疑问,这是北京天文台阻碍人们使用望远镜去发现视线达不到的东西和使用摆锤jīng确计算时间的原因。”
在这种仅有康熙皇帝与个别大臣对科学感兴趣的情况下,改进科研制度的社会条件根本不具备。就是皇帝个人这一因素也是每况愈下,康熙朝以后,皇帝们对科学一个比一个缺乏兴趣。乾隆朝进入宫廷的法国科学家,如杨自新、蒋友仁等本都是法国学有专长的科学家,但乾隆对科学一窍不通,他们也就只能为皇帝制作机械钟表、西洋楼、大水法(人造喷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