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原一身青衣和空中奔袭而来的灰影混在一处,一青一白两道剑影顿时裹在了一起,剑刃相jiāo发出的铮鸣连绵不绝的响起,那久久不去的回音和新发生的撞击声混合在一起,渐渐化为无法分辨的一声长音,震得观剑的众人双耳生疼,两眼发花,头重脚轻,神魂颠倒。
唐斗用手捂住耳朵,朝周围一看,却发现麾下的唐门弟子都在傻呵呵张着嘴看风洛阳和柳青原的决斗,气得他用力一跺脚,大喝一声:“都他妈的别看了,老风这是卖了命帮咱们突围,你们别在这儿傻愣着,跑啊!”
他的一席话顿时惊醒了梦中人,这些唐门子弟连忙在各自将领的带队下分成五队窜下民居,散开在岳州街道之中,混入救火的人群,快速撤离。
看到众人都走了,唐斗心中一宽,再次放眼望去。风洛阳和柳青原此时都已经落到了附近的街道之上,青色的剑光裹着白色的剑影斗得如火如荼。这两人彼此之间已经太过熟悉,双方的剑路都是以快为主,柳青原的剑法乃是超海剑法混合疾风八阵图的路数,奇绝快速中剑走偏锋。风洛阳的剑法是小无相功催发三分不舍剑,快中见奇,奇中带幻,绝美无双。二人一上手就施展出了扬威立名的快剑,剑刃jiāo击的频率之快,在江湖jiāo战史中亦是绝无仅有。只见一圈又一圈金红色的火花仿佛火焰形成的蔓生藤,围绕着青白相间的剑芒生长繁衍,瞬间化为一片光华璀璨的火树金花。
“老风,加把劲儿,gān掉这个魔崽子!”唐斗看得浑身热血沸腾,兴奋得开口大叫。
“阿斗,不好了,小师叔要出事啦!”祖菁尖声叫道。
“没事儿吧?他不是打得挺好吗?”唐斗睁大了眼睛边看边说。
“柳青原这是bī着小师叔用快剑,他想用蛮力bī小师叔出错!”祖菁连连摇头,似乎对于唐斗的盲目乐观很是无奈,“你想想,你刚才的暗器对拼是怎么输的?”
“我没输,平手!”唐斗不甘心地犟道,但是转念一想,顿时发现了不妥,“糟糕!老风,快跑!”
他的话音未落,一声炸雷一般的兵刃jiāo击声响起,风洛阳手中的青锋剑突然脱手飞出,柳青原兴奋得大喝一声,松纹剑刮动呜咽的风声对准风洛阳的心口刺去。
“老风小心!”唐斗双目尽赤,嘶声大吼,双手攥满了一把暗器,就要向柳青原发she。但是他的出手还是慢了一步,柳青原的剑已经划破了风洛阳胸口的衣襟。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风洛阳本来挽起的袍袖突然软鞭一般飞将出来,裹住了脱手的青锋剑,朝着柳青原的腋下扫去。
柳青原成魔以后,全身坚若金刚,腋下早就没有要害,看到青锋剑来袭,毫不在意,仍然挺剑急刺。风洛阳甩出青锋剑,身子用力一侧,勉qiáng躲开了致命的一击,只让松纹剑在胸前划出了长长一条血痕,接着双脚一跺地,身子高高飞起,迅速和柳青原拉开了漫长的距离,跃上唐斗和祖菁所在的民居房顶。
柳青原本来若要追上他,简直易如反掌,但是当他想要启动身形的时候,却赫然发现风洛阳的长剑巧妙地刺入了他腋下青衫,接着笔直地钉入了对面民居的墙上,剑刃直没了进去,也把他飘移绝尘的青衫钉入了墙中,如果他施展身形,则身上的衣物将会因此被扯成两半,láng狈不堪。这和他一直以来锦衣公子,风流绝代的名声大相径庭。他宁死也不会穿着撕成半截的衣衫行走江湖,而这也是此时无敌于天下的柳青原唯一的破绽。
“哼!”柳青原猛然顿住身形,抬手一拍风洛阳钉入民居的青锋剑,这把剑发出一声清脆的剑鸣,从墙中喷薄而出,叮地一声落到地上。他奋力一摆衣襟,想要继续追击,却看到一条火红色的鞭影从对面民居上腾舞而起,卷起一棵种在街边的榆树,对准柳青原的面门狠狠掷来。
“开!”柳青原抬手一挥剑,一道青色的剑罡脱颖而出,斜斜飞向在空中旋风般翻滚的榆树,将这棵老树劈成了两半,老树残gān朝着两边横飞而去。他穿过满空破碎的断枝和飞卷的泥土,跳上对面的民居,却发现原来在这里密密麻麻站立的唐门弟子、唐斗和祖菁都已经没有了踪影,风洛阳更是人去无踪。
“哼!”柳青原yīn沉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冷笑,“风洛阳,若不是鱼韶、唐斗救你,你已经死在我的手中,你还有脸称自己是天下第一剑吗?”
第三部 第十八章 订情
“嗯——!”风洛阳紧紧咬住牙齿发出一声沉闷而嘶哑的呻吟。低头为他缝合伤口的姜楠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咧着嘴摇了摇头,感慨地叹息道:“唉,想不到昔日的天下第一剑也有今天这样惨烈的下场。”
“喂,老姜,说话留点口德好不?老风折桂华山才过去几天啊,这么快就昔日了?”在一旁看护的唐斗听到姜楠的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看看这伤口,差一点点就开膛破肚了。贯进来剑气把他的奇经八脉撞击得七零八乱,我缝完这口子,还要喂他吃上一个月的好药才能勉qiáng回复平日七成功力。要想尽复旧观总也要大半年。能把他伤成这样的柳青原,已经是现在的天下第一剑了。”姜楠瞪着眼说道。
“哼,别看柳青原现在嚣张,我唐斗迟早让他为那一夜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唐斗斜眼看了看自己肩膀上的伤口,想到当夜那一场几乎将自己送入坟墓的暗器对决,心中忍不住泛出一股寒意。
“大少,老姜说得不错,你我当夜都实打实败在柳青原手下,现在的天下第一已经是他囊中之物。”风洛阳睁开紧闭的双眼,颤抖地说道。
“唉,都怪我冲动,想着乘胜追击,直捣鬼楼的老巢,把柳青原的走卒全都解决掉。如果我听得进阿韶的劝,暂避锋头,说不定我们的实力不会这么快就泄底。”唐斗一把抓下头上的秀士帽,狠狠摔在一旁的huáng木桌上。
“大少你刚刚杀了唐万壑,统一了唐门,正是意气风发之时,自然会有轻敌之意。这一次败阵能让咱们清醒地认识到敌人的qiáng大,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风洛阳轻声道。
“嗯,老风你这话我爱听。”唐斗听到风洛阳的话,浮躁难耐的心情顿时沉静了下来,“柳青原他入了魔之后,我承认,是厉害了不少。但是我就不信南疆神药治身子也能治脑子,凭我唐斗的足智多谋,我就不信他永远不栽跟头。”
“喔,听你这么说,我真是松口气,不如你来跟我们说说,接下来怎样?”听到唐斗厚颜无耻的自我chuī嘘,姜楠忍不住开口问道。
“嗯……”唐斗神色严肃地点点头,从桌子上把帽子重新戴在头上,站起身缓步走到姜楠医室南窗畔,望着窗外院子中密密麻麻的坟头,陷入了沉思。
“我最烦就是你这样。明明就没话说,偏偏装出一脸深沉样,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肚子里面有货呢!”姜楠看到唐斗又一次在他面前摆出这幅故作深沉的模样,不禁大为光火。他一把扯断风洛阳胸前的丝线,疼得风洛阳惊呼了一声,接着将一把药丸胡乱塞入他的口中,然后收拾起药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