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说:“那行,你去忙吧,明天我找你聊聊。”母亲说这句话时很严肃,以至我不用想也知道母亲想找我聊什么。孩子的婚姻大事,在老人眼里就是天大的事,没有比这更大的事,而生意上赚多赚少,老人家倒不是很在意。他们觉得钱这东西,够花就差不多了。钱再多,也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我说:“好的。”说完,我转过身,朝小梅偷笑了一下,意思是让她一个人独自接受母亲的思想教育。小梅对我耸了一下鼻子,样子很滑稽。我心里乐着走出了房间,下楼去到办公室里上网,看看有无询盘邮件,如果没有,就上天涯BBS上耍耍,这就是我的夜生活。
离开房间时,我心里突生一种如释重负的不合时宜的感觉。
这就是成年后的孩子与母亲的不同心理。
第八十六章 妹妹的神秘男朋友
母亲是个闲不住的农家主妇,总是忙这忙那,在家是这样,到了义乌也这样,成天拿着扫把不是扫这就是扫那,从食堂到车间再到办公室,该扫与不该扫的地方都去扫,搞得清洁工很尴尬,总怕是因自己工作没到位而会被老板埋怨。
小梅很不希望母亲这样忙东忙西,她问我怎么办。
我说:“还怎么办,直接同妈说呗。”
小梅听我这么一说,还真去同我母亲说了,结果被我母亲狠批了一顿。
母亲问小梅:“这厂子是你和大勇的不?”
小梅说:“当然是了。”
母亲又问:“既然是你们的厂子能不能算是我的厂子?”
小梅一时没明白过来母亲问这话的意思,所以她说:“妈,你怎么这么问呢,肯定能算你的呀。”
母亲说:“厂子是我们家的,我在我们家里gān活有什么面子不面子的,gān的都是自家的事。”
小梅这下明白了,赶紧说:“妈,我不是说丢人,是怕你累着。”
母亲坚持说:“你们这些小鬼的心思我还不晓得,明摆着就是嫌我gān活给你们丢面子了不是。”
小梅嘿嘿地笑,边笑边说:“这是哥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哦,是哥让我来同你说的。”
母亲固执地说:“谁的意思都不行,我要扫,谁还能拦得着吗?”
小梅说:“我得gān活去了,不同你聊了,不过,这事真的不关我的事哦,你要生气就生哥的气。”
母亲果然有些生气了,专门同我说了此事,我才知是小梅搞的鬼,既然如此,我也只能认了,否则只会让母亲越来越生气。认了,解释一番,万事了了,当娘的还真生孩子的气不成。
林月倒是支持母亲的一切行为。林月说,老人家忙习惯了,不能闲的,闲下来除非是生病了。所以母亲很喜欢林月,经常操着生硬的普通话与林月聊天,也不管林月听不听得懂。而林月呢,听不懂就打哈哈或嗯嗯,表示支持母亲的意见。总之,母亲与林月走得相当近,绝对超过了与我在一起的时间。
十来天后,绿叶打来电话说吴婶要返回了,问我母亲要不要一起回去。我告诉绿叶说,我们今年留在义乌过年,委屈吴婶一个人回去了,还有就是,吴婶回家之事不要惊动我母亲,免得牵动她老人家返家之心。
吴婶这边刚回家没两日,母亲就同我说:“大勇,你得打个电话问问吴婶哪天回家啊,在这待着不舒服。”
我说:“妈,哪儿不舒服?”
母亲说:“哪儿都不舒服,哪有我自己家好。”
我明白了,母亲连县城都住不习惯何况义乌乎?但是吴婶已经走了,我如实告诉了母亲。母亲不高兴了,埋怨起吴婶来,说这人真好玩啊,一起来的不一起回去,自己一个人偷偷地走了。听母亲这一埋怨,我赶紧解释说是我让吴婶别告诉母亲的,就是想让母亲在这多住些日子,过完年再回去。
母亲突然怒了,冲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我回家非得被吴婶说不可了,她一个人回去能高兴么,本就一起来的。再说了,在这过年我可不习惯,太难受了,我要回去。”
母亲正生气时,小梅和林月正巧走了过来。
小梅问我:“哥你怎么又惹妈生气了?”
我说:“还能有什么,还不是你,非要留妈在这过年,让吴婶回家别告诉妈。”
小梅被我说得稀里糊涂的,问:“是我……?”
我朝她挤了一眼睛说:“不是你还有谁?”
小梅愣住了,不知道是承认好还是不承认好。我心里乐了,把上回受冤之事还给了小梅。林月插上话说:“你们也是好心,伯母明白的不会真的生你们的气。”林月边说边把头转向我母亲,又同我母亲说,“伯母,你说是吧。”
母亲说:“我哪能不生气啊,这两个小鬼太不像话了,吴婶回家这么大的事也不与我商量,怎么好意思让人家一个人回家?”
林月说:“伯母,您看马上要过年了,你就留在这过个年,也省得小梅姐和大勇哥匆匆忙忙赶回家过年了,过完年又匆匆忙忙赶回来,您看他们俩一天到晚多忙啊。伯母,在外面过一个年其实也挺好的,也算尝试一回不是?看看义乌人过年与你们那里有什么不一样,回去也好同乡亲们说道说道。”
母亲听林月这么一说还真的不那么生气了,也不理我们,自己转身走出办公室去了。
后来,有一天母亲突然问我:“大勇,你说林月和你那同学在谈对象没?”
我脱口而出,说:“没啊。”
母亲说:“我怎么感觉那小鬼对你有意思,对你同学没那个心。”
我好奇地问:“妈,你怎么知道的?”
母亲说:“先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我撒谎说:“当然不对了,我这么大年龄,人家可是huáng花姑娘怎么会看得上我,只不过我是她老板,她自然对我态度好一点呗。”
母亲“哦”了一声,对我的话半信半疑。我再问什么,母亲就不回答了,顾自离开。
为了缓解母亲不习惯异地生活的闷闷情绪,那段时间,在晚饭后,我和小梅都要陪着母亲去散步,在工业区附近随便走走。有时,林月也会跟着去。在散步时,母亲总是不厌其烦地唠叨着小梅的婚事。
母亲唠叨归唠叨,小梅都是一幅微笑的面容。起初,我以为小梅是让着母亲,不与母亲正面冲突。但看久了,我总觉得小梅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感觉,只是故意避而不谈。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小梅避而不谈自己的婚事呢?难道她和谈天还会死灰复燃?
应该不会!
答案很快被林月说破了。
那天散步时,母亲和小梅晃悠悠地走到前面去了,林月落在后面悄悄对我说:“大勇哥,伯母很关心小梅姐的婚事啊。”
我说:“小梅快三十了,能不急么。”
林月神秘一笑悄悄说:“其实伯母不用急的。”
我感觉林月明显是话中有话啊,她肯定知道小梅的一些事情,所以我盯着林月看了看,问道:“这话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