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我在义乌的发财史_BOSS唐【完结】(12)

2019-03-10  作者|标签:BOSS唐

  一个让老婆丢弃的男人回家了!一个让父母怨愤的儿子回家了!

  从城里到乡下的家有二十公里,我没有坐车,背着行囊一路步行,以此方式来惩罚自己的失败与落魄。无人能解救我,生我养我的父母也无能为力。上帝是伟大而无所不能的虚幻者,而我是渺小、一无所能的存在者。

  我一路走着,像个来自异乡的流làng汉。

  到家时父亲还好没在家里,母亲看到我疲乏的身子时吃了一惊,她问我是怎么了。我说:“没事,中巴车坏在路上,我就走回来了。”

  母亲又问:“前些天刚回来的,怎么又回来了,没事吧?”

  我说:“这不是快过年了嘛,在城里也没事可gān,就gān脆回家等过年了。”

  母亲“哦”了一声,说:“那你怎么不把孩子带回来?金子一个人上班又要带小孩不累啊?”

  我说:“她姥姥带着呢,她姥姥不让我带回来,说乡下太脏了,不卫生。”

  母亲没再说什么,半信半疑地忙做饭去了。我轻吐了一口气,第一关算是过去了。接下来还有第二道、第三道……不知道有多少道关等着我。我想,反正自己现在是死猪一头,还怕开水烫?

  我随时准备着为我的离婚付出代价。我不知道这个代价将是多大,我是否能挑得起。

  当天吃晚饭时,父亲居然也没问我为什么又回家了。我想是母亲已经告诉过他了。这第二道关也算顺利度过。我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能包几时算几时,容我慢慢给他们解释。如果突然说出来,对他们而言无疑是八级大地震,到时地动山摇不可收拾。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唉!

  在腊月,乡下人无农事可操劳,会聚在一起打麻将。以往我也是个喜欢玩牌的主儿,但眼下我没那个心思。我白天在楼上看小说,晚上早早入睡。用现在流行的话来说就是宅男,一个农村的土宅男。我感觉到有根无形的绳子拴住了我,使我羞于见人,偶尔走出家门也是去上厕所,低着头,见人都躲躲闪闪。

  我早已习惯先前村民们同我打招呼时的话,“大勇,回家来过年了?城里的媳妇也回来了吧?”现在,我已经不再是城里人,我又回到了乡下。我一事无成,吃父母的,花父母的,连村里最没用的吴老实都比不过,人家吴老实还知道给别人放放牛,挣点儿钱给他妈妈贴补家用。

  直到有一天,我上厕所时被村支书看见了,他喊我去他家打牌。村支书算是村里有身份的人了,同我父亲的关系也非常好,我不能不给他面子。于是,我就开戒了,没日没夜地从支书家玩到别人家,只要有赌局我都会去凑手。我沉浸在了麻将中,白天忘却了烦恼。可是到了夜里,我就想金子,想我的女儿,想我们的家,想那种贴心窝的温暖。我很担心即将爆发的家庭战争,因为父亲迟早会知道我离婚的事实。

  父亲对我一天到晚不着家只顾玩牌很反感,他训斥我说:“虽然你已经成了家,有了孩子,是做父亲的人了,但你还是我的儿子,如果你再继续这样赌下去,就给我滚回城里去!”

  于是,我停了三天没有玩牌,但不玩牌,我又心烦意乱、坐卧不安。有时一篇小说我看了三分之一还不知半点儿意思,心思全不在书上,也不知在哪里。我用双手发狠地掐自己的脖子,直至面色苍白才放手,我不是想自杀,只是nüè待自己。

  烦,真他妈烦!

  有人借酒消愁,我借赌消愁。我不能不赌,只有赌才能让我过剩的jīng力不放在想“未来”上。我没有听父亲的话,又去赌了。

  其间,我上师专的妹妹小梅放寒假回家了,她也劝我别再赌了,我却冲她吼,让她少管闲事。

  我妹小梅虽然书比我读得多,上了大专院校,但在家里的地位始终不如我,就因为我是男的,她是女的,她续不了家里的香火。但是小梅后来帮了我很大的忙,没有她,我就没有今天的成就,可能最多也就是个小打小闹的类似加工厂的小老板。

  第十章 我让全家人在村子里抬不起头

  腊月二十九,父亲一早就催我进城去接金子回来过年,我支支吾吾地答应着,转身出了门。我没有进城,我已经没有了老婆,父亲也没有了儿媳,这个年不会安分,要死要活的时刻就要来了。

  腊月二十九,心情坏到极点的我输光了身上所有的钱。

  傍晚时分,赌局结束,我没有回家,我无法面对父母。我沿着村里的河边走,漫无目的地走,不着边际地走。我不知道要去哪儿,接下来要gān什么。

  冬天的河边很荒凉,但我的心比它们还要荒凉;冬天的河水很冰冷,我的心比它们还要冰冷。我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我想哭,但没有眼泪,我想挤一滴出来都不行,眼球是gān涩的。我朝着河对面的山峰大喊了几声,声音很快被寒风chuī走了。我伸出手来捏了一下地上的河卵石,口中莫名其妙地喊了声兄弟。

  我就是河边遍地河卵石中的一颗,在寒风中缩着身子呜咽。

  我很后悔自己把所有的钱都输光了,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到早上,我肯定选择离开家去别的地方而不是继续去赌。去哪里不知道,反正得走。现在,我没钱了,寸步难移。

  我在一个枯萎的草丛中躺了下来,眼望着天空铅色的气流在涌动,越涌越黑。

  天越来越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我躺在枯草堆中,感觉时间在刀锋上游移,缓慢,缓慢,艰难,艰难。我一度神经错乱,听不到自己的呼吸声,只有河水,费劲而傻乎乎的河水,在弄出没必要的声响。后来,我在寒冷中缓过劲来了,人生都有一死,大不了让父亲劈了,就当杀了一头自己养的年猪。我站起身来,借着打火机的微光往家走。我不饿,但我冷,身上冷,心冷。

  回到家时已经是九点多钟了,父母和妹妹在看电视。

  父亲见我推开家门,就腾地站了起来,怒视着我不说话。我想父亲是愤怒得说不出话来,显然他已经知道我没有进城去接金子还输了很多钱的事。村子比不得城里,就那上百户人家,有点儿风chuī草动,一炷香的工夫全村就都晓得了。

  父亲用手指着我的鼻子,过了好几秒的时间,才厉声问我去哪了,为什么这么晚了才回家。

  我低着头不说话。不用我回答,父亲都知道了,不说还代表我没有狡辩与还嘴的意思。我只希望老父亲能平安度过此夜,不要因为我气坏了身子。

  “你这个孽子!你怎么不说话?!”父亲几乎要跳了起来。

  我说:“爸,你打我吧,往死里打。我不怨你,我是你儿子……”

  “你以为我不敢呀?”父亲说完,狠狠地给了我一耳刮子。

  我奇怪自己并没有疼痛的感觉,可能是我麻木了,四肢麻木、大脑麻木、神经麻木……我哪儿都麻木了。

  我接着说:“爸,儿子对不起你。你再打,不疼,真的不疼。”

  父亲吼道:“滚!你给老子滚,老子没有你这种儿子!”

  我转身就朝门口走。我无处可去也要走,否则刚qiáng的父亲今夜肯定非气坏身子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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