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手镯系列投资失败后,厂子一直不死不活地维持着,有一单没一单的日子连本都套不住,时时亏、日日亏、月月亏,我努力地让它少亏,而不是赚,这叫什么事、什么生意?虽说厂子办到这个份上是始料未及之事,其实也在情理之中,因为我准备得还不够充分,因为我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人家说痛则思变,在创业上,之前我一直不痛也在思变,居安思危,这次痛得如此剧烈就更要思变了。
如何变?
未知,真不知,还得想,好好想,想得出来要想,想不出来也要想,自古华山一条道说的就是我当时的境况。
小梅也替厂子着急,一天她对我说:“哥,厂子这般没起色你也不要着急,我看这样吧,还是走老路把外贸这块做得更好些,做大些,把主要jīng力从厂子转到外贸上来。这样我们不会输得太惨,还有些老本,找机会东山再起也是一样的。”
我摆摆手说:“不行,厂子是未来之计,外贸只不过是暂时过渡的。我们经历过那个过渡期了,不能再返回把老路重走一遍。”
小梅继续劝我说:“哥,你说的我都懂,也理解,可外贸业务离开你我也做不好。你看,自从你办厂之后,外贸业务量损失了多少,真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不值得。你也知道,我一个人忙东忙西的根本忙不过来,成天忙忙碌碌又没一样事忙得顺顺当当。”
我想了想,觉得小梅说得也挺有道理的,厂子这边没起色外贸也耽误了,两手都落空可不是上策,于是我对小梅说:“小梅,要不这样吧,招个外贸业务员来帮你打理琐事,这样你就有jīng力开发新客户……”
小梅面露微笑地说:“是啊,我正有这个想法呢,那明天就去招一个小姑娘来吧。”
我当即说:“小梅啊小梅,不就是添个员工么,值得你这么左思右想的,你直接决定不就行了,还用多此一举来问我。”
小梅解释说:“哥,现在不是以前,我们的事业这么不顺,我看你成天都焦头烂额的,我想,能省就省点,尽量不增加开支。”
我说:“就算不太顺利,该支持你的事我都会支持你的,就像你支持我一样,行,这事就这么定了。”
小梅听我这么说,很满意,然后她又操心起我的事来,问:“哥,我的事解决了,你那边工厂的事怎么办,有想法了没?”
我想了一下说:“还没有,关于你上次说的上压铸机之事,我也仔细考虑了好长时间,感觉风险太大。从表面上看只是加一台几万元的压铸机的事,其实大头不在机器上而在模具上。就那些手镯,每副钢模费都得四千朝上,十副就是四万,一百副就是四十万,少开又成不了系列,显然此举不妥。此事还必须再从长计议,我们已经跌过一大跤了,不能再跌,再跌跤的话可能就无力爬起来了。”
小梅便说:“哥,我信你,你不会这么轻易就倒下的。想以前多苦啊,你照样一步步挺过来了,眼前这些困难对你而言很快就不再是困难,我晓得你。”
我摇摇头苦笑了一下,走出了办公室。
离开办公室后我去了国际商贸城。我已经接连在商贸城闲逛几天了,什么事也不gān,就一个摊位挨着一个摊位地逛,累了,饿了,就坐下来歇一会儿,歇完又继续逛。我想,等我逛到不想逛时,我估计就有主意了。我只逛饰品摊位区,其他行业区没去。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看看别人都在生产和销售什么产品,再决定自己如何从困境中突围出来。饰品不愧是义乌最火bào的行业,每个摊位前都是来来往往的客人,看样、拿样或订货,呈现一片繁华,相比之下,自己的厂子要死不活的样子更让我感觉寒酸不已。
看着老外们在一个个摊位前出没,我恨不得自己跑上去拉着他们的手说,与我合作吧,我的价格肯定比他们更实惠。
看吧,满眼风光无限,可惜无一处归我,看完后得总结:饰品这行的品种实在是多,多得出乎任何一个业内人士的想象,那些材料,那些款式,那些风格,那些民族风情岂是几百上千文字所能涵盖。再回头看看自己的产品,实在太落伍,太没个性……
总结完了得寻找突破口,寻来寻去还是没有。回家,面壁反思,再回来,继续看,继续总结,继续反思与寻求突破。
有一天,我从成品市场转到了配件市场,这一转就转出了“柳暗花明又一村”来。我由配件看到了配套市场的巨大潜力,从树脂配件、玻璃配件、铜铁配件、亚克力配件、合金配件等等一路看下来,看到了锌合金配件市场的巨大潜力,因为环保逐渐成为全球化的问题,不环保的铅合金产品市场会慢慢萎缩。
由此想开去,我可以上压铸机生产锌合金产品,可以先从饰品配件起步,然后延伸到其他锌合金产品上去。
有时我也在想,为什么往往付出与收获不成正比呢?成不了正比也就算了,关键是还成反比,付出得多损失也多,不付出则平安无损,我想,这大概就是折腾两字的实质吧。想通了,对所谓的得失也随之豁然开朗,因为你看到了损失钱财之外的收获。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人得意,有人失意,失意时能看到明天的得意就不算失意;得意时看不到明天的失意很危险。
我在国际商贸城观望与徘徊时,小梅迅速通过网络招来了一名刚毕业的小女生,她叫林月。林月给我的第一感觉非常好,典型的从农村走出来的大学生,为人诚实、生活俭朴、工作勤恳。
从面试到决定录用都是小梅一手操办的,我没管这事,也没心情去管,我的大事就是蹲守国际商贸城。
林月看到我时同我打招呼说:“老板,你好。”
我说:“别叫我老板,叫我大勇吧。”
林月吐了吐舌头,表情很古怪,她可能感觉我的说法太怪了。林月说:“老板,这样不可以吧?”
我说:“整个办公室就你、我、小梅三个人,还分什么老板不老板的,进了门就是一家人,吃饭gān活,荣rǔ与共,呵呵。”
小梅也附和说:“对,以后就不叫老板啊什么总啊之类,太生分,我们就直呼其名得了。”
林月又吐了吐舌头,然后说:“这样子叫不出口啊。”
小梅就说:“那你叫我姐,叫我哥为大勇哥,这样就顺口多了。”
林月果真直直地叫了句:“小梅姐、大勇哥。”
叫了第一句,第二句和第三句及以后的第N句就来得自然了。
林月来的第三天,我们三人开了一个会,达成以下意向。
一、林月的主要工作是协助小梅做好外贸工作,至于工厂这块,只是附带着打理一二。
二、小梅的jīng力也要放在外贸工作上。业务推广由前段时间的饰品转回到以前的思路上去,百花齐放,客人要什么就给什么,说白了,就是可着劲捞钱,哪样来钱gān哪样。
三、我的工作就是围绕工厂开展,基本上不插手外贸上的事,除非有需要我插手、非插手不可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