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天明眼见八卦门掌门陆元鼎亦被二老抓到此处,便想从躲藏处出来居中调解一下;没想到他才稍一挪动身子,便有两颗小石子“噗噗”两声落在了自己躲藏的房梁上。荆天明听声辨位,知道一块碎石来自姜婆婆手中,另一块则是马凉所发,“原来婆婆与菜翁早就知道我躲在这儿了。”
“这大白天的,怎么就有老鼠出没?不过既然是老鼠嘛,应该懂得避人,不要不长眼。”姜婆婆言道:“姓马的,你说是不是?”
“很是、很是。”马良拼命点头,表示自己绝对听从姜婆婆的话,“莫说是老鼠,就算是老猫,芙……你叫它不动,那它也不敢动。”
“这两个老家伙是叫我别多管闲事。”荆天明明白了二老的意思,暂时又沉住了气,静观不动,“先看看他们捣什么鬼再说吧。”
姜婆婆眼看荆天明还算乖觉,咳了几声,便专心办起自己的事。“嗳!嗳!陆掌门毕竟身份不同,咱们怎能这么冷落人家,该死、该死。”姜婆婆说着,便上前来拉陆元鼎;陆元鼎哪肯听她的话,只是难敌姜婆婆的拐杖,拐杖在陆元鼎膝后轻轻一搭,陆元鼎便乖乖地跪下了。
姜婆婆见陆元鼎跪得笔直,笑道:“对嘛,这才像话了。”跟着转头“哎呦”一声怪叫,“这不是辛姑娘嘛!你怎么还躺在地上?”伸手解开了辛雁雁身上的矫金锁,却又顺势点住她的xué道,“对不住、对不住,这地上挺凉的吧?躺久了对身子可不好。”边说却边踢了辛雁雁两脚,叫她笔直地跪在陆元鼎身旁。
“好极了、好极了。”姜婆婆满意地点点头。紫阳、青夜两人一个一边,站在了辛雁雁与陆元鼎的身旁。眼看一切终于就绪,姜婆婆清清老嗓,大声说道:“今日特地请来了江湖上的老祖宗,马凉,马老前辈!老祖宗请上座。”
“啊?”马凉指着自己的鼻子一愣,言道:“我吗?”
姜婆婆道:“对,就是你,你不叫马凉吗?”
马凉其实根本还搞不清姜婆婆究竟想gān什么,他不过是依命行事,按吩咐擒来八卦门掌门罢了,没想到接下来的戏码他居然还能继续插上一脚,当下笑逐颜开,点头如捣蒜:“对、对,我是叫马凉没错,既是如此,那我不客气地坐了。”说罢摸着长胡子,走过来,一屁股坐在了跪着的两人身前。
“很好、很好。哪,这位便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当今举世……没人可比的武林高人,马凉,马老前辈,对你们这些江湖小辈而言,他就跟你们的祖宗没啥两样!今日有这位江湖上的老祖宗亲自来为两位小辈主持大事,姓陆的和姓辛的,真可说是祖上积德、面上有光……唉!大大的有面子!”姜婆婆其实肚里墨水有限得很,随口瞎扯,反正也没人敢拦她,马凉坐在一旁听着姜婆婆称赞自己,摸着一把胡子益发笑得合不拢嘴。
姜婆婆续道:“既然已有天地为凭,没人可比的武林高人马凉主证,陆元鼎和辛雁雁大可便在此结为夫妇……啊!不过眼下二位的身子有些不适,可能没办法自个儿弯腰低头,所以站在旁边的那两个就稍微帮忙一下,好!陆元鼎和辛雁雁两位小辈,向马祖宗躬身一拜之后,便算完婚!拜!”
“什么?”陆元鼎两眼瞪得老大。
“不……”辛雁雁也吓了一跳。
但姜婆婆这一个“拜”字出口,紫阳、青夜便用手硬生生地抓住辛雁雁、陆元鼎两人的脑袋瓜子,身不由己的两人只好向坐在前面的马凉拜了下去。
“再拜!”
“三拜!”姜婆婆接二连三地叫道,紫阳与青夜两人也毫不手软,让陆元鼎、辛雁雁连拜了三拜。“不……不要……”辛雁雁最后一次抬起头来时,已经是泪流满面:“这怎么可以?”
姜婆婆见辛雁雁如此委屈,心中也觉得这女娃儿有点可怜,暗想道,“小女娃子你就认了吧,婆婆跟你本无过节,只是为了我家珂月的幸福着想,不得不出此下策,谁要你跟我家珂月争抢那姓荆的小子哪。婆婆有挑过,算是对得起你了,可没随便让你嫁给个路上买jī买鸭的小子。”
姜婆婆心中虽感抱歉,脸上却一副浑不在乎的样子,只是自顾自地喊着,“夫妻jiāo拜!送入dòng房!”姜婆婆喊得又急又快,夫妻jiāo拜时险些让辛雁雁、陆元鼎两人的头撞在了一块儿,但眼见婚礼仪式已算完成,姜婆婆便得意地笑了起来。
姜婆婆这一本戏文自搬自唱,只把屋上屋下的几位皆看得目瞪口呆,霎时间,诸般滋味各人各不相同;马凉、紫阳和青夜三人纯粹看好戏,乐得只差没拍手叫好;荆天明万没料到自己完全想岔了,瞠目结舌之余,陆元鼎与辛雁雁的婚礼已然结束,一时间反而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
辛雁雁跪在地上瞪着姜婆婆,心中又羞又怒,双颊早已飞上一片桃红。她自小便只当陆元鼎是兄长,芳心又已给了荆天明,且别说这场婚事来得莫名其妙,即便是明媒正娶,她又怎肯和陆元鼎拜堂成亲?只苦于身不能动,只能用两眼瞪向马凉,真不敢相信这位先前有过一面之缘,既可亲又可敬的老前辈,居然会和别人一起来欺负自己。
陆元鼎却是又惊又喜。他今日一早发现辛雁雁失踪,急得犹如热锅蚂蚁,和几名八卦门弟子分散开来四下寻找,谁知忽然冒出个雄壮威武的怪老头,不出十招便已将他制服,武功之高着实令人匪夷所思。他本以为今日必然无幸,岂料事情峰回路转,竟得以和思慕已久的小师妹拜堂成亲。眼见得天地、长辈、夫妻三拜已过,陆元鼎心中怦怦跳,虽然觉得一切进行得过于儿戏,却又不免升起了兴奋期待。
“胡来……真是胡闹。”辛雁雁边流泪边说,“这种婚礼怎么能作数?不算的。”
“怎么个不算?”姜婆婆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天地、祖宗、夫妻三拜,一拜也没有漏。你们两个娃儿的父母都不在了,也用不着什么父母之命。要说媒人嘛,我就是现成的媒人。”
“不算的、不算的。”辛雁雁只是一直摇头道。
“婆婆我说算就算。”姜婆婆扭头问马凉道:“姓马的你说,这两个娃儿结婚之事算不算数?”
“怎么不算?很算、很算。”
“那紫阳、青夜你们说,这两个人是不是已成为夫妻啦?”
“他们当然是夫妻啦。”
“很好、很好。”姜婆婆对辛雁雁言道:“女娃子不用担心,这就跟着如意郎君到后头新房去吧。明天一早,我老婆子便到咸阳城四处嚷嚷,便说你与你家师哥结为连理,这风声只要传出去,算与不算也由不得你了。紫阳、青夜,把这夫妻两推到后头房间里去!”
“不要!不要!”辛雁雁听姜婆婆说要到咸阳去大声叫喊此事,急得放声大哭起来。她与珂月不同打小就注重礼仪名节,心想,若是真被姜婆婆到武林上这么一说,自己与荆天明从此便无缘了。只是她的武功差人太多,丝毫由不得自己作主,彷徨失措下,除了哭泣外,真是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