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ī蛇二仙惊骇莫名,也不及细究,想起近年江湖上盛传有个神医住在淮yīn,据说有起死回生之能,当下挟持了几个路过的樵夫,背着他们赶至琴韵别院。
归山香一进琴韵别院便直嚷嚷:“神医呢?快出来救人呀!咦?这院子倒是挺好看的,种这么多竹子夏天一定很凉快吧?我说竹子这种东西,还真是挺好的,既能拿来做成桌子还能当饭碗……妈呀!痛死我啦!神医呢?快出来救人呀!妈呀妈呀!”
正自呼天喊地叫爹唤娘,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飘然而出,眉黛如画清秀绝伦,手里拿着热腾腾刚刚拆开竹叶的粽子,瞪向归山香娇声斥骂:“你喊什么!吵死啦!”
畲海鹞和归山香互相jiāo换了一个眼神,他二人刚在一个女子手下吃了大亏,此时又见到一个,不免感到心有余悸。
这妙龄女子自然便是十年前的端木蓉了。
畲海鹞沉声说道:“有请神医。”
端木蓉摆手说道:“神医不医,你们走吧。”
畲海鹞见对方无理,勉qiáng忍让说:“我兄弟二人,命在旦夕,请神医,救命。”
端木蓉咬着喷香的粽子,草草回道:“我现在没空。”
坐在地上的归山香早已不耐烦,挥着两只手臂大声道:“臭丫头!我说你好歹也进去通报一声呀!老子的两脚都快变成臭香肠了,你还站在这里吃什么粽子?你快进去,告诉神医,就说是guī蛇二仙来啦!他要是能救咱们,guī蛇二仙便算欠下这个人情,保管他日后受用不尽!快去快去!死丫头,别吃粽子啦!神医在哪里?神医在哪里?”
“神医端木蓉便在这里!”端木蓉嫌归山香吵,加上没法专心吃粽子渐感不适,说道:“说了我现在没空,你吵什么吵?讨厌。”
归山香原本以为她是丫鬟,现在听端木蓉自称神医,不禁吐了吐舌头,畲海鹞的眼珠则一直围着这年纪轻轻的姑娘转,不可置信地说道:“你?神医?”
端木蓉不三不四地模仿畲海鹞的口气回道:“对,我,神医,端木蓉,粽子,三个,没吃,会凉,你们,快走吧!”
畲海鹞和归山香原本就听得这淮yīn城中的神医不轻易为人治病,早已盘算到会受刁难,是以来时抱定决心,无论对方出什么难题二人务必要尽全力答应下来。又怎么料得到所谓的神医竟是这么个古怪女子,为了几个粽子,就要断送自己兄弟二人的性命。
畲海鹞比较沉得住气,先捂住了归山香的嘴。他料想眼前这花朵般的小姑娘,绝不会为了几个粽子见死不救,想来她是别有要求,当下沉声又说:“神医,救;要什么,给。”
端木蓉只觉这二人怎么一味瞎缠得紧,自己已经回答了许多遍,他们还听不懂?不禁顿足跳脚说道:“姑娘我要吃粽子!没空!你们是要我说几遍才会懂?”
畲海鹞又道:“粽子凉了,小事;姑娘不救,会死。”哪知端木蓉听了这话,一副毫无所谓的样子,冷冷答道:“你们死了,关我什么事?”说罢,转身进屋继续吃她的肉粽。
guī蛇二仙这才知道她说的乃是实话。兄弟两人,彼此对望,想到今日竟然为了几颗粽子,送了性命,实是讥讽,不觉都露出了苦笑。
归山香这时双足麻痒难当,肿痛几欲爆裂,畲海鹞双掌剧毒也已将蔓延至手肘,二人眼见再这么下去性命不保,却是谁也不愿在出言向端木蓉求情,徒受侮rǔ。
归山香咬咬牙,粗喝一声:“好!神医端木蓉!你这娘们儿既然向来不爱救人,咱们也不勉qiáng你!你当你的恶神医,咱们guī蛇二仙横行一世又当过什么善人了!”当下毅然决定壮士断腕,畲海鹞心一横先斩去归山香双腿,归山香忍着脚上剧痛截去畲海鹞双臂,各断两肢,这才勉qiáng保住了性命。
只是这么一来,guī蛇二仙双双成了残疾之人,同时也废去了二人自幼苦练的“烽火拳”与“雷震脚”。为此两人暂时销声匿迹,相互为师,日夜苦练,畲海鹞的“乾坤圈”jiāo给了归山香,归山香的“连珠双棍”转给了畲海鹞,仅五年之间便得功成,两人既学了对方武功,心灵相通,直到武艺不输当年,guī蛇二仙这才再度重出江湖。
在那销声匿迹的五年时光中,两人所受苦楚自是不肯与外人道。只是他们兄弟二人行事虽邪,却自诩爱憎分明,虽深怒端木蓉当日见死不救,也只道“这是人家的规矩”,并不前去寻仇。
没想到,此番为了寻找盖聂下落重回淮yīn,却见到端木蓉竟然打开诊所,什么乡野匹夫老妇孩童一概不拒,脓疮酸痛感冒咳嗽秃头掉发什么也治,这一下,两人积郁多年的怨恨再无阻挡全都爆发了出来。
端木蓉心知今日叫这二人碰上绝难善罢甘休,拿着铁筷子凝神戒备,口中淡淡说道:“姑娘我爱救便救,不高兴便不救,十年前十年后都一样。”
归山香将手中两只乾坤圈舞成两朵金花,口中嚷道:“哪里一样?十年前你若是救了咱俩兄弟,我们又怎会变成今日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老子宰了你!”说罢将两只带钩钢圈甩将出去,以上欺下,直向端木蓉顶门bī近。
端木蓉低身勉qiáng避过钢圈,举起铁筷倏地欺近畲海鹞,点向畲海鹞上腹天枢xué,畲海鹞向后弓步一退避过铁筷,双肩运劲左右连珠双棍抖然打出,两枝蛇棍分别钩回两只乾坤乌guī圈。guī蛇二仙的武艺在江湖上或许无法称上第一,但双打的默契实是天下绝伦,攻守配合毫无间隙。归山香趁着畲海鹞身形略沉,举起右掌劈向端木蓉,左臂伸贯出去,但听得畲海鹞口中大喝:“接!”一对乾坤乌guī圈已双双落回归山香左手之中,归山香的右掌眼见便要劈到端木蓉脑门。
端木蓉避无可避,只得qiáng行险招将头略偏,以头上发簪对准了归山香劈来的右掌掌心,归山香哪里知道这门点xué功夫,心道:“好!老子这下便要你脑袋变肉酱!”手掌未及忽觉掌心一点微刺,他登时立即缩掌,面色死白地大喊:“老蛇!小心啦,臭娘们儿使暗器!”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畲海鹞一听马上脸色大变,忙问:“有毒?”
归山香看看掌心似是无碍,拍拍畲海鹞的脑袋安慰道:“不怕不怕,幸好老子闪得快,老guī没事。倒是老蛇千万要注意。”
端木蓉连连暗叫好险又觉可惜,若非归山香太过警觉,只要再往下多拍那么一点掌力,早叫他手掌dòng穿心痛如绞;但若归山香缩掌太慢,恐怕端木蓉此刻也真已脑浆变豆浆了。
畲海鹞只道端木蓉真使暗器令归山香险些中毒,口中又喝:“坐稳了!”他这五年来时时刻刻肩背一个胖大归山香,早已将足下劲道练得非比寻常,身形微侧一脚便向端木蓉右肩踢去,端木蓉武艺平平哪里能敌,足起脚落,端木蓉砰地弹开,撞倒在凉亭石柱边上。
端木蓉呕出一口鲜血,知道自己五脏六腑已被震伤,气得破口大骂道:“要不是你们两个没手没脚弄成迭罗汉模样,太也难夹,我早就用饥火烧肠打xué法把你们都给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