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植的qiáng硬态度,更是让刘扬觉得心虚,总觉得刘秀一定是稳操胜券,这才敢视他的十万大军为无物,嚣张地向他下起最后通牒。
刘扬既不敢战,只能求和,问刘植道:“听说大司马刘公不夺人之兵,可有此事?”
刘植答道:“大司马刘公早有明言,只要阁下弃暗投明,部队可以不予收编。”
刘扬闻言,将信将疑。像你刘植这样的,手中不过几千号人,刘秀当然乐得大方,不来收编,可我坐拥十万之众,如此大一笔财富,搁谁都得动心,万一我投降之后,刘秀出尔反尔,硬要将这十万之众据为己有,我向谁喊冤去?为今之计,要想保住自己的地盘和武装,投降可以,但一定要先和刘秀结亲,让刘秀做自己的女婿。既然是女婿,总不好意思连老丈人的棺材本也抢吧。
刘扬主意已定,道:“老夫欲降久矣。愿与大司马结秦晋之好,以见信任。”
刘植没想到刘扬会出这招,一时间也没了主意,他可以代表刘秀接受投降,却没有权力代表刘秀订婚,只好答道:“既如此,请即派使者,与刘公面商。”
刘扬遣其弟刘让为使,到卢奴来见刘秀。刘让进言道:“家兄有小女,年方二八,品貌俱佳,愿予大司马为妻,以结百年之好。”
刘秀马上明白刘扬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而要想让刘扬这只老狐狸安心,他似乎还非得娶他女儿不行。尽管如此,刘秀仍然不得不忍痛推掉白送上门的美人,答复刘让道:“古礼,同姓不婚,此事断不可行。”
刘让辩道:“王莽当年娶王咸之女,正是同姓为婚。”
刘秀道:“王莽乃乱臣贼子,何足效法?”
刘秀引古礼为训,刘让驳斥不得,寻思良久,不得已,只好退而求其次,道:“既然同姓不婚,我家有外甥女,姓郭名圣通,容颜也颇清丽,愿予大司马为妻。”
刘秀见刘让不依不饶,只得再次婉拒道:“我在南阳已娶妻室,不敢委屈令甥。”
刘让急嚷道:“寻常土鳖,尚且三妻四妾。刘公贵为当朝大司马,两妻焉得为多?多乎哉,不多力!”说完,满脸期盼地盯着刘秀,仿佛刘秀如果不在他们家族中娶走一位美女,他死也不肯瞑目。
一旁旁听的诸将,眼神闪烁地望着刘秀,都是一脸坏笑。大哥,你就从了吧!这可是别人盼都盼不来的好事,你还忸怩些什么。如果真和刘扬开战起来,即便可以获胜,三军也免不了诸多伤亡。你是三军主帅,为三军将士着想,你也该勉为其难娶了这位郭姑娘。你想啊,你只要和郭姑娘dòng一下房,便可以替咱们省多少事啊!dòng房虽累,但你一人汗洒帷帐,总好过三军血染疆场。刘秀,为了将士,为了天下,献身吧!
刘秀当然知道诸将们的心思。此时此刻,他的肉体已经不是他的,也不是yīn丽华的,而是属于所有追随他的人。他们需要他牺牲自己的肉体。刘秀打量诸将,无奈地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苟有利于天下国家,我不入dòng房,谁入dòng房?
【No.4 闪婚】
婚事刘秀是答应了下来,然而,一谈到婚礼,双方却又起了争执。
双方所争执的,并非男方掏多少聘礼、女方出多少嫁妆、婚前财产要不要公证、房产证上写谁的名字等物质到了极点的问题,而是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究竟在哪里举行婚礼?
按刘扬的意思,婚礼当然应该在他的老巢真定举行——我都把外甥女嫁给你了,你刘秀自然也应该表示一下诚意,亲自登门来娶。不幸的是,在刘秀的部将们看来,刘扬很不够意思——一旦刘秀去了你的老巢,那还不得任你宰割!万一你把刘秀gān掉怎么办?刘秀媳妇没讨到,反赔了卿卿性命,势必会遭到天下耻笑,而他们这些做手下的,以后也没脸再在江湖上混了。
部将们的意见很明确:郭圣通是槀城人,而槀城又在刘秀控制之下,因此,婚礼应当而且必须在槀城举行。
最终,刘扬选择了退让。
五天之后,槀城,漆里舍,郭府。车服照路,骖騑如舞;嘉宾僚党,祈祈云聚。即使是城中最为见多识广的老人,也不免望而兴叹:多少年来,就没有见过如此阔气的婚礼。
郭家家资巨万,富甲真定,郭圣通又是独女,再加上刘扬有心炫耀,比嫁自家女儿还上心,在一旁大力帮衬,这婚礼,想不阔气都不行。至于新郎刘秀,万事不管,只是出了一个光人,便可以尽情享受胜利果实,白吃白喝白拿白睡。在外人看来,刘秀已是便宜占尽,然而,刘秀的心中却分明是五味杂陈。
短短大半年时间,这已是他的第二次婚礼。而且,这两次婚礼,都不是为了结婚而结婚,而是为了另外的并不光彩的原因。上次娶yīn丽华,是为了自污保命,堪称避害;这次娶郭圣通,是为了争取刘扬,堪称趋利。总之,动机都很是不纯。
宾客们堆着笑,轮番向刘秀贺喜。他微笑以应,心中却鄙视着自己。
往好处想,这终究是一场双赢的婚礼,他和刘扬,从中各取所需。至于郭圣通,家资巨富不算,更是王室之女,能娶到这样的新娘,就算是在列祖列宗面前,也绝对能jiāo代得过去,他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然而,他还是忍不住觉得自己像在完成一笔jiāo易,出卖了自己的肉体,而感情则忽略不计。他和yīn丽华,毕竟还有感情基础,而郭圣通却全然是一个陌生人。
他娶的不是郭圣通,而是利益!他因此而厌弃自己。
这边厢刘秀沉溺于内心之纠结,而婚礼上却已是高cháo迭起。
河北为燕、赵故地,虽经过西汉两百余年,燕赵风俗始终未改。对当地人来说,无所谓男女授受不亲,在性上面开放得很。家中来了客人,为了表达好客之情,甚至会让自己老婆陪睡,你要是不肯睡,主人还不高兴,你不给面子还是咋的!而到了婚礼之上,男女杂处,幕天席地,更是百无禁忌:yín言秽语,张口就来;肌肤磨蹭,触目皆是。
刘秀的部下大多是南阳人,哪里见过如此豪放的阵仗,直看得面红耳赤,目瞪口呆。
刘扬作为新娘的舅舅,坐在最为尊贵的上席,心情格外愉悦。虽然刘秀没有成为他的亲女婿,但外甥女婿毕竟也是女婿,有了这层关系,他的地盘和武装便可以确保安然无恙,他依然可以安心地做着他的真定王。刘扬越想越美,加上酒力发作,更有些飘飘然起来,索性赶走倡优,亲自上阵,赤膊击筑为欢,口中也没闲着,一曲huáng色小调,唱得悠扬婉转。
众人哄然叫好:“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夜越发深了,闹腾了大半宿,新人终于入了dòng房。然而还没算完,女方的七姑八婆什么的,又向帐中的一对新人抛撒着五色同心花果,嘴里兀自念念有词:“撒帐东,官人吊子好撞钟……撒帐西,官人吊子赛弩机……”撒帐完毕,则又祝曰,“夫妇双双喜气扬,官人吊子硬如枪。”
听着姑婆们不堪入耳的美好祝愿,刘秀顿时觉得压力很大。他虽是二婚,却是头一遭dòng房,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性能力究竟怎样,万一撞不了钟,万一硬不成枪,岂不是要让观众们大失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