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一笑,道:“冷静,冷静,这才刚刚开始呢,好事还在后头。等生意更红火起来,咱们再成立一支驴车队,把咱们的驴车队都送上市场,简称上市。你说,那得多美气啊。”
王莽决定宣战,治理国家,不是请客吃饭,更不能有妇人之仁,正如树枝必须修剪,然后才能茁壮,稗子必须连根铲除,禾苗才能健康,森林必须隔三差五来场小火,然后才能避免大火,道法自然,大乱才能大治。王莽爱民如子,但他连亲子都忍心杀,何况是养子?他将因真理之名,因爱之名,来一场大扫除、大肃清,杀光这些叛逆的流民,绝不能让他们阻挡帝国前进的车轮。
刘稷杀罢汪九,再杀其余宾客,还剑入鞘,四顾茫然,总感觉意犹未尽,于是以衣蘸血,胡诌了一个名字,题壁曰:“杀人者武松是也。”
的确,和赤眉相比,刘縯更具有英雄气质,用今天的话来说,刘縯比赤眉更有卖点,更有卖相。
……〗
等等,不一而足。可以说,天马行空的想象,令人惊心动魄的文字,犀利的文风,深邃的哲学思辨,无厘头的搞笑,使本文读起来酣畅淋漓,读后却引人深思。
下卷
第一章 飞龙在天
【No.1 出洛阳记】
这段祷词写在下面:
“我们在天上的父,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直到永远。”
汉更始元年(公元二十三年)十月,洛阳。刘秀的处境相当不妙,他的债无法免去,他遇见的试探无处不在,而又有谁能救他脱离凶恶?
刘秀所能做的,似乎只剩下祈祷而已。
洛阳城中,血光正在酝酿,朱鲔等人已经为他伏下刀枪。这不仅是他的预感,更有刘赐的提醒为证。倘若他只想保命,事情倒也简单,大不了改换姓名,亡命他乡,万人海中一身藏,从此山林中多了一位萧索的隐士,又或者村庄里多了一位卑微的农夫,而世间不再有刘秀刘文叔。然而,像这样一躲,他虽然能活下去,却无异于已经死了,他的仇恨、雄心,包括与yīn丽华的婚姻,随着这一躲,将从此无声饮恨,化为无人过问的小径,荒草长满,抱憾残生。
因此,他不仅要活下去,而且要最大限度地活下去。他的确要远离洛阳,躲离朱鲔等人的魔掌,但绝不能以逃亡的方式,而必须以汉朝官员的身份堂堂正正地离开,外放到一个天高皇帝远、可以积攒实力的地方。
而就汉朝更始政府而言,尽管王莽的新朝已经覆灭,但天下并不太平,全国有将近三分之二的州郡并未正式纳入帝国的版图,因此也就需要大量的外放官员,前往这些州郡进行安抚招降。
更始政府中的当权派——出身绿林军和南阳豪杰的那些高级将领们,没有人愿意外放,他们明白,很快就要大赏功臣,瓜分胜利果实,在此关键时刻,他们都争着要留在皇帝刘玄身边,盯紧自己该得的那份封赏。因此,安抚州郡的任务,很自然地便落在了一批低级官吏的头上。
在众多尚未归顺朝廷的州郡之中,河北地区是一个例外。所谓河北,在当时泛指huáng河以北,地域涵盖今之河南、河北、山西等地。其余州郡,即使派一个不得力的低级官吏去,也可以传檄而定。然而在河北,局面却远非如此轻易。
河北地区乃战国时代的燕赵故地,自古便多慷慨悲歌之士,民风qiáng悍,野心家众多,而此时的河北,更是流民武装滋盛。城头子路、刁子都众十余万人,流窜huáng河、济水之间;铜马众达数十万,流窜于清阳;尤来、五幡流窜于山阳、she犬;再加上各郡县豪杰的半割据武装,要想彻底安定河北,难度可想而知。而这也就决定了,朝廷派往河北的人选,不仅级别要够高,而且必须才gān非凡。
在绿林军和南阳豪杰之中,无人愿意接过河北这只烫手山芋。皇帝刘玄也想趁机培植自己的势力,打算派一名刘氏子弟前往,问计于大司徒刘赐。刘赐有意成全刘秀,于是答道:“刘氏子弟,只有刘秀可用。”
刘玄再问大司马朱鲔:“寡人欲遣刘秀前往河北,大司马意下如何?”朱鲔一票否决,道:“刘秀一到河北,必然谋反。”刘玄闻言,心中狐疑不安,再不提起这茬儿。
初,刘秀听说刘玄有意派遣自己前往河北,暗中大喜,河北正是他心中最理想的外放之地,地域广袤,人口众多,一旦能收归己有,足以争霸天下。然而,朝廷任命却久久不下,刘秀不免忐忑不安,向刘赐一打听,乃知朱鲔从中作梗,心中大恨。刘赐安慰刘秀道:“为今之计,当求告左丞相曹竟。”
曹竟,河北山阳人,儒生出身,汉朝旧吏,王莽篡汉之后,曹竟辞官归乡,拒食新朝俸禄,由此以忠义闻名天下。刘玄定都洛阳之后,征召曹竟入朝,拜为左丞相,以表劝忠良,号召天下。和刘赐相比,曹竟不仅资历更深,威望更高,而且不带派系色彩,由他出面替刘秀做说客,的确再合适不过。
刘秀官居司隶校尉,兼有洛阳房管局局长之权,当即批下条子,重贿曹竟豪宅一处。曹竟大怒,斥刘秀道:“小子无状!行此官场恶习!有事说来,老夫可为则为。老夫若不可为,纵贿我万金,终不可为。”刘秀大惭,当即以愿平定河北相告。曹竟这才转怒为喜,熟视刘秀,道:“文叔昆阳一战,诚天下之奇迹。遍观满朝上下,堪能平定河北者,舍君其谁!今君主动请缨,实乃国家之幸,老夫自当为君保举。”
曹竟见刘玄,道:“陛下可知臣之姓由何而来?”刘玄摇头道:“不知。”曹竟道:“当年,周武王封其弟叔振铎于曹,建立曹国,其后人便以曹为姓,曹姓从此而来。”
刘玄书虽念得少,却也看出曹竟绝非专为给他补习历史课而来,于是说道:“老丞相有话直讲,不必绕弯。”
曹竟道:“以老臣之见,周朝能有八百年江山,全靠封建同姓兄弟。汉朝传国至今,中途虽有王莽篡位,最终犹能复兴,也是因为广封刘氏宗族的缘故。qiáng秦二世而亡,罪在秦始皇立郡树县,嬴氏子弟无尺土之封。如今陛下登基未久,理当效法武王、高祖,广树同宗兄弟,分据要津,以为朝廷藩屏,守望互助,共卫汉室。河北乃天下重地,当以刘氏子弟镇守,不可使异姓居之。今刘氏子弟之中,唯刘秀可定河北,愿陛下遣之。”
刘玄听罢,沉吟未决。曹竟知道刘玄对刘秀并不放心,于是又劝道:“绿林军与南阳豪杰共杀刘秀长兄刘縯,刘秀能幸存至今,全赖陛下庇护之恩。今绿林军与南阳豪杰把持朝政,有尾大不掉之势。陛下遣刘秀安定河北,是为陛下树一qiáng援也。万一日后朝中有变,刘秀爱陛下而恨绿林军与南阳豪杰,只需陛下一纸诏书,刘秀必率河北jīng兵,为陛下而战。”
曹竟所言,正挠中刘玄痒处。刘玄名为皇帝,却饱受绿林军与南阳豪杰之掣肘,意志不得自由,其势有如傀儡。刘玄何尝不想和绿林军与南阳豪杰摊牌,然而苦于没有自己的嫡系,只能一忍再忍,不敢动手。刘秀是他的同宗兄弟,又与绿林军和南阳豪杰有深仇大恨,很值得栽培成为嫡系,为日后摊牌早作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