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夏红梅他们有条件把这副担子挑 /都出身贫农本质好 /从小就为理想受尽煎熬 /满怀着深 仇把敌手的罪证找 /立誓要把敌人铲除掉 /革命中他们身经百战、家破人亡屡建功劳 /相信他们心红红似火, /志坚坚如钢, /定能够战胜王姓座山雕。这是另一户殷实的家庭,房檐下还挂着一排几吊去年秋天的玉蜀黍。队长李林让我们参观了房檐下那吃不尽的丰收粮,又领着我们去一间小屋看了主人家囤积的几缸小麦和大豆。我们走进屋,腐暖的粮香味洪水一样把我们差一点淹死掉。可我说:“粮食够吃吧?”房主笑笑:“打死也吃不完。”红梅说:“你们觉得地分给自己好,还是集体种着好?”房主看着队长。队长说:“说吧,都是好人,你有啥说啥。”房主说:“多亏了王镇长。当然是分给自己好。”我说:“为了王镇长,你愿不愿把分地的情况写个材料让我们带回去?”房主说:“我愿意,可我不识字。”队长看着红梅:“你写,让他按手印。”红梅就写了。我们走了几家,闹了几分证言材料,最后往王德贵老汉家里去时,已经是星月满天,地上如霜了。没有想到耙耧山里的夜会那么静,我们的脚步声折裂的竹竿样清脆而响亮。能看见王家峪对面山梁上的一个村庄像一道树影样在半坡摆动着,从那里传来的狗吠淡白淡青地越过沟梁dàng过来,在我们头顶飘散了。红梅说,“那是啥儿村?”队长说:“赵家洼,支书秀玉家就住在那个村。”我们想起赵秀玉和王镇长的关系了。我们本来是为了捕捉那层男女关系而来的,可革命形势的千变万化,繁复中孕含着简单,简单中包含着复杂;偶然孕育了必然,必然中又有着偶然。这些哲学的关系,这些矛盾论、相对论让我们在工作中活学活用之后,与当时、当地的实际结合之后,使我们抓住了更为主要的矛盾和线索,使原来设想中的主要矛盾转化为次要矛盾了。使我们抓住主要矛盾之后,疏忽(暂时的忘记) 次要矛盾了。现在,主要矛盾基本解决了,次要矛盾又上升为主要矛盾了。我说:“李队长,土地分给各户,王镇长是支持者,赵秀玉是具体落实者,王镇长就不怕赵秀玉有一天把他出卖吗?”队长说:“ 咋会呢?秀玉不仅是支书,还是王镇长的亲表妹。她是王镇长他姑家的大闺女,她咋会去出卖她表哥?”月亮像受cháo的一圈白纸贴在天空上,村头地上的树影有窸窸窣窣的晃动声。在这奇静山脉的半夜里,我们听见了已经分给各户的自留地的麦苗在吱吱吱地生长着,还听见了队长说话的语气里有我们对山区社会关系粗浅不熟的吃惊和不解。他说:“山里人最讲人品了,振海是为了王家峪几百口人过上吃饱穿暖的好日子,才提着脑袋把地分了的,谁会昧着良心去告他?”(原来是这样!我们只有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才会明白这一切。群众是真正的英雄,群众才是创造历史的动力。)我们回到德贵老汉家,德贵老汉一家都还没有睡,都在等着我们哩。我们一走进院落里,德贵老汉就用手捂着一个油灯迎将出来对我说:“你和我娃睡到上房西屋里,那也是一chuáng新被子;让我娃媳和她睡到新房里,她们都是年青人。”我和红梅都怔了,我们是多么的需要以赤身luǒ体睡在一张chuáng上亲亲吻吻、拥拥抱抱、抚抚摸摸、疯疯狂狂的来庆贺我们的伟大成功啊!多么的需要紧紧地搂在一起,在同chuáng共枕中密谋 我们下一次的革命行动啊!我望着红梅,看见在月光中的灯光下,她的眼里有一团火光在闪烁,我的眼睛这当儿被她的火光燃烧了我们就那么轻轻微微望一下,彼此就心领神会、血脉相通了(这就是爱,伟大的革命爱情和欲望),于是我对德贵老汉说:“咋样儿睡都行,我俩不算老夫老妻,可也结婚几年啦。”队长和德贵老汉的眼睛睁大了:“你俩是两口?”红梅脸红了:“结婚没几年。”队长叫:“咋不早说哩。”又扭头望着德贵老汉吩咐道:“让娃和他媳妇睡到上房里,让二位gān部睡到新房里。”一切就这样安排了,一切就这样成功了。我们的耙耧之行,我们的这次到敌人后方去,如一出戏样不仅掌握了敌人的全部内情和证据,而且还有了我和红梅有生一来第一次在真正的新婚chuáng上的第一夜。那是多么令人神魂颠倒的一夜啊。4 到敌人后方去到敌人后方去把鬼子消灭净工农弟兄们哪我们是一家人本是一条根哪都是受苦人我们盖的房我们种的粮地主买办黑心肠都把我们剥削光到敌人后方去把鬼子消灭净跟着共产党拿起刀和枪抗战的一天来到了前面有曙光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我们求解放撩倒一个,俘虏一个缴获它几支美国枪
第十一章 风云突变1 《槐树庄》的悲剧有些时候,革命成功的迅速到来,会给我们带来一种麻痹的思想,以为革命道路的曲折是暂时的,而成功是必然的,会如云开日出或天晓就有光亮样必然而简便。这是一种错误的思想,会给我们、给我们千辛万苦打下的革命根据地和群众基础带来无可弥补的损失及血的教训。我们必须记住,革命的成功之所以有时会提前到来,那是我们正确的执行上级的方针、路线、政策的结果,是我们深入群众、发动群众、依靠群众的结果。倘若因为成功而忘记了这一点,就等于忘记了敌人的存在,就等于把成功变成了自己的掘墓人。记住:这是需要千千万万记住的。否则,失败、失败,比成功更大的失败也同样会以最简便、最突然、最快捷的方式提前到来。可惜的是,我忘记了这一点。我们忘记了这一点。突如其来的意外成功,速度过快,倍数过大,我们便完全被胜利冲昏头脑了。我们忘记了在胜利面前保持冷静,在鲜花与荣誉面前需要戒骄戒躁,防止自满的行动准则,终于导致了失败紧随成功的疾速而至。我们没有料到,成功比我们预期的倍数大出数倍,而失败,却又比我们预期的更大,更惨重了上千倍。
喜剧使我们哈哈大笑,而大笑所导致的悲剧使我们欲哭无泪,痛不欲生。成功的喜剧为葬送我和红梅年轻的生命打下了悲剧的舞台,与此同时,也为我们谱写了一曲生命的赞歌。说了没有人有胆量相信,就在我们把王振海将土地分到各家各户的证言材料(人证) 和哪些地界下埋的木条( 物证) 亲自送往县上的同时,为了引起上级的高度重视,我又给地委写了一封揭发信,称这是一起颠覆社会主义集体的yīn谋活动( 我没料到我有如此的英明,如同伟大的预言家一模一样)。这时候意外的事情如我所言,惊天动地的发生了。那一个月里,我们本来是等着县里通知我们去进一步揭发王镇长的资本主义思想的,可一个月不到,接到的通知竟然是:王振海和原大庙公社书记、现任县委副书记的赵青在同一夜晚被抓将起来了,他们都将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 这又一次证明了阶级斗争的残酷性与不可调和性)。因为赵青果然和王振海一样,在一个山区大队把土地下放了( 天呀,他不幸被我言中。我不知道我是人还是一个神,只听说他把那个大队的亩产从 220斤提高到了 450 斤,因此被提拔成了县委副书记,没想到他和王振海一样,竟都是以牺牲社会主义集体为代价),更重要的是我做梦都没想到的,赵秀玉也被抓走了,她只在监狱呆了半月不到,写了一封“ 下放土地与王振海无关,全是我赵秀玉所为(幼稚)”的材料就在一次审讯之后自杀了。还有李林队长,听说是被王家峪大队的几十个农民打死的,因为是他领着我和红梅到各家各户让人家写下证言材料的。王家峪的人认为,如果不是这个李林队长,我和红梅便不会发现土地下放的事,王振海就不会被政府抓起来,赵秀玉就不会自杀在监狱里,他们的土地,当然也就不会重新被收回到集体的篮子里。如此,她就自杀了,被他打死了。悲剧、令人痛心的悲剧!这简直就是农民的狭隘思维和短视,是一种被封闭的愚昧和无知共同创作的一出大悲剧。可是,每每想起赵秀玉,想起队长李林,想起德贵老汉和他那老实巴jiāo的孩娃和娃媳,还是让人心里过意不去呢,让人觉得有愧于他们哩。那当儿我心想,在我和红梅做了县长、镇长之后,我们每年一定要给王家峪大队多发几千斤返销粮,一定让人把平价的化肥送到他们村头上。这是我和红梅唯一对王家峪能做的事情了,我们虽然是一对革命者,我们毕竟还是革命的人道主义者。至于王振海、赵青分别被判有期徒刑 20 年,王县长有可能被开除党籍和党内外一切职务,也让人意外,但也似在革命的情理之中。你们试想想,国家、民族、党和人民的共同理想是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快马加鞭地实行共产主义。《 党章》 和《 宪法》上都写着我们国家的性质是社会主义,我们党的最终目的是实现共产主义,而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基础是集体主义,是实行社会主义公有制,这是多么简单得如蚂蚁排队回家,狗在路边洒尿记路的道理,可王振海和赵青竟敢把人民公社的土地重新分到各家各户去,这不是资本主义要在社会主义复辟又是啥儿呢?区区镇长和公社书记竟然敢和国家、民族、党与人民对着gān,无产阶级那钢筋铁骨的专政不专政你又能专政谁?难道那著名的话剧《槐树庄》 的故事你没听说过?那著名的郭大娘和崔志国的一段针锋相对的对话你没听说过?崔志国:(笑)我问你,你这叫什么社会主义?你们有拖拉机吗?有水电站吗?郭大娘:我们有党的领导,我们有毛主席!只要我们贫下中农一条心,组织起来,办好合作社,永远跟着毛主席走,我们就能走到社会主义,走到共产主义!和短视,是一种被封闭的愚昧和无知共同创作的一出大悲剧。可是,每每想起赵秀玉,想起队长李林,想起德贵老汉和他那老实巴jiāo的孩娃和娃媳,还是让人心里过意不去呢,让人觉得有愧于他们哩。那当儿我心想,在我和红梅做了县长、镇长之后,我们每年一定要给王家峪大队多发几千斤返销粮,一定让人把平价的化肥送到他们村头上。这是我和红梅唯一对王家峪能做的事情了,我们虽然是一对革命者,我们毕竟还是革命的人道主义者。至于王振海、赵青分别被判有期徒刑 20 年,王县长有可能被开除党籍和党内外一切职务,也让人意外,但也似在革命的情理之中。你们试想想,国家、民族、党和人民的共同理想是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快马加鞭地实行共产主义。《 党章》 和《 宪法》上都写着我们国家的性质是社会主义,我们党的最终目的是实现共产主义,而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基础是集体主义,是实行社会主义公有制,这是多么简单得如蚂蚁排队回家,狗在路边洒尿记路的道理,可王振海和赵青竟敢把人民公社的土地重新分到各家各户去,这不是资本主义要在社会主义复辟又是啥儿呢?区区镇长和公社书记竟然敢和国家、民族、党与人民对着gān,无产阶级那钢筋铁骨的专政不专政你又能专政谁?难道那著名的话剧《槐树庄》 的故事你没听说过?那著名的郭大娘和崔志国的一段针锋相对的对话你没听说过?崔志国:(笑)我问你,你这叫什么社会主义?你们有拖拉机吗?有水电站吗?郭大娘:我们有党的领导,我们有毛主席!只要我们贫下中农一条心,组织起来,办好合作社,永远跟着毛主席走,我们就能走到社会主义,走到共产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