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咱们散会?现在快7点了,要么Ada咱们一起去简单吃顿饭吧。”肖开元说。
“散会?”
“……还有什么事儿吗?”
“当然有啊,你们这深访大纲和座谈会大纲现在都是中文的。”
“对啊,访问对象都是中国人啊。”
“我们需要中英文的。”
“要中英文的gān嘛?”
“我要发给我们老板看的,他能看得懂中文吗?”
“……”肖开元心想:你们那全球大老板,会有闲心看这个?你不过是想找个机会跟老板表现一下自己的工作能力吧!
“这必须要中英文两份的,如果我们的老板一旦有什么反馈意见呢?”
“那你的意思是?”
肖开元就没遇见过连深访提纲都要中英文双份的客户,也没见过Ada这么“作”的女人。上海“作”女虽然举世闻名,但是能“作”到Ada这地步、这腔调的的确不多。“作”是上海话(“作”发一声,不发四声。),意思大概就是:没事找事儿,总有借口去收拾别人,而且被收拾这人还总是被莫名其妙的收拾得很服帖。
一般上海女人都具备这本事,尤其是在归拢男人的时候。但本事像Ada这么大的,的确是罕见。
“我的意思是:你把这东西都给翻译过来啊!这又不是什么难事儿。”
“……行吧,明天晚上给你。”肖开元咬咬牙,认了。
“明天晚上?明天晚上你发给我,后天也许你们就访问了,我们老板一旦有什么意见,怎么办?”
“那……”
“你今天晚上就翻译吧!”
“我翻译?”肖开元目瞪口呆。
肖开元刚参加工作的时候的确是gān过几天翻译的活儿,但是只gān了几天而已,这样的糙活儿肖开元怎么可能去自己亲力亲为?
“是啊,难道你要她翻译?”Ada指了指张青。
肖开元刚想说:她也行啊,她在英国读的大学。但是肖开元想想,还是没说:这一旦张青翻译的东西被Ada抓到了自己的把柄,自己又该被Ada收拾了。
“那,那就我翻译。”
“恩,这些东西又不多,有6、7个小时就翻译完了。”
“那我可以找个人帮忙吗?Tommy的英文非常好,我和他一起翻译好伐?”肖开元指了指冯然。
“可以。”
肖开元本来还想叫何华华帮忙,三个人一起翻译,但肖开元现在有点怕何华华摔鼠标那动静,没敢说。
“好吧,那我今夜把东西发给你,明天早上你查收。”
“不用,我今天晚上在这看着你们翻译,要是一旦发现什么问题,我还可以现场纠正。”
“啊……”
“怎么了?”
“没怎么。那让他们先回家,我和Tommy留下来,好吗?”
“行啊。”
“那咱们出去吃点饭回来再翻译吧。”
“哦,你们出去吃吧,帮我叫份外卖就行了。”
“那咱们三个都叫外卖吧。”肖开元真无奈,如果Ada和他们一起出去吃,那么这顿饭也是可以报销的,可Ada为了节省时间只叫外卖。
末了,潘东子又来了句总结陈词:“Ada今天的意见十分重要,大家一定要按Ada说的这些东西去认真的修改……今天Eric、Tommy就辛苦一下吧,没办法,这是咱们的工作……”
除了Ada,没一个人看潘东子。但潘东子那脖子上的红领巾,明显了紧了又紧。
办公区里只剩下了肖开元、冯然、Ada等三人。俩gān活儿的,一个监工的。
肖开元欲哭无泪:自己居然已经沦落到要gān翻译东西这样的活儿的地步了。
“恩,恩,不错,不错。”Ada夸了冯然几句。Ada对冯然的态度显然比对肖开元好多了。
看样子,Ada对冯然翻译的东西很放心,拖了把椅子坐在了肖开元的旁边。
旁边坐着个人监工盯着自己看,肖开元觉得浑身不自在。
肖开元虽然英文很好,但是对于一些特别长的单词自己也记不住究竟怎么写,只能记得大概的样子。比如approximately这个词肖开元就忘了该具体怎么写了,大概拼出个样子来,然后点自动纠错。
“Eric,你哪个学校毕业的?”
“gān嘛?”
通常只有刚工作的人才会经常被问起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对于肖开元这样已经工作了多年的人来说,这问题已经很少被问起了,所以肖开元被问了一愣。
“我问你哪个学校毕业的。”
“复旦的,怎么了?”肖开元不明白Ada为什么这么问他。
“呵呵。”Ada冷笑。
“笑什么?”
“你是哪年毕业的?”
“03年啊。”
“哦,我也复旦的,我04年毕业的。”Ada说。
“那咱们俩是校友啊!”肖开元还跟Ada套近乎。
“Tommy是哪个学校的?”Ada指了指冯然。
“他啊,他是XX戏剧学院的。”
“XX戏剧学院的?”Ada的惊讶有甚于当时肖开元听到这个学校的名字。
“是啊,怎么了。”
“人家学唱戏的,都比你这复旦的英文好,呵呵。”Ada冷笑。
换了以前的肖开元肯定说:“人家冯然不是唱戏的,人家是学英美文学的,我是学经济的又不是学英文的,你拿我跟他比,那能比得了吗?”。
但是现在肖开元已经被Ada的折磨和讥讽弄得习惯了。在Ada冷笑之后,肖开元居然还脸皮很厚的跟着笑了笑。不理会Ada,继续翻译。
“你高中是哪个学校的?”Ada看来对学校十分感兴趣。
“上海中学。”
“好学校啊。”
肖开元可算是听到了一句表扬:“那Ada你呢?”
“我啊,复旦附中。”
“也是好学校,也是好学校。”
肖开元边聊天边翻译,手忙脚乱又打错了好几个单词。每当肖开元打一个比较长的单词但又没什么自信的时候,打到一半,就听见自己身后的Ada在冷笑了。
“是O,不是A!”Ada在肖开元身后纠正。
“哦,哦……”
“是A,不是E!……”
“哦,哦……”
肖开元五内俱焚,他上次这样被人教导着写字,可能还是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呢。
“你都写了三遍这个词了还没记住?是O,不是A!”
“哦,哦……”肖开元是越翻译越没自信。他也纳闷Ada这个女人怎么就把那么长那么复杂的单词的拼写各个都记得那么清楚,就算是美国人也未必有这本事。
晚上11:00,冯然把邮件发过来了。
“Eric,我那两份翻译完了,你看一下有什么问题没有。你翻译了多少了?我再帮你翻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