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发生事件的那个晚上,Y(佐藤)偶然站在现场附近的十字路口上。这时,他听见像放花pào般的啪啪的响声。事后他才知道那是行凶的手枪声。
三
叙述这个事件的经过时,除了审判方面的记录之外,我大致上还参考了“‘白鸟事件’对策委员会”发行的种种传单、追平雍嘉着的《白鸟事件》、高安的笔记,以及村上国治的“控诉申辩书”等等。
其实,我对追平所着的这本书是大不以为然的。尽管如此,这本书编得还是很得要领。
就这样,根据成田的供词,札幌委员会地区委员长村二治,指导部成员佐藤直道、追平雍嘉,军事副委员长宍户均,军事委员(北海道大学学生)鹤田伦也,联络员音川等都bào露到侦查面上来了,侦查班就集中全力来逮捕他们。
由于村上国治是指导部的最高负责人,又是地区委员长兼军事委员长,就成为首先逮捕的目标。正当他为杉之原舜一竞选众议院议员,到处活动的时候,被十几名警察包围并逮捕了。
村上出生于旭川近郊的贫农家庭,只念到小学毕业。他父亲早已亡故,由母亲一手抚养成人。靑少年时代他给地主家当长工,战败后农村发生混乱,为了实践自己一向学习的马克思列宁主义,他加入了共产党。昭和二十四年前后他当上了日共留萌委员会的委员长,展开农民运动,进行抗税斗争。
昭和二十六年,日共北海道委员由子看中村上的斗争能力,就任命他为札幌委员会的委员长。这时,日共在第五次全国代表会议之后提出了“军事方针”。
看来这种形势最适合于村上委员长了。他在每一个总支下面都布置了地下支部网,委派“军事委员”,并组织了“核心自卫队”。
被带到警察署去的村上顽qiáng地行使沉默权,对任何盘讯一概拒绝回答,充分表示出委员长的气概。
另一方面,侦查总部专心一意地调查朕络员“音川”的下落。“音川”正是地下组织与合法组织之间的联络员,凡是共产党的机密,他全部都知道,因此也了解“白鸟事件”的真相。根据这种看法,侦查总部拚命搜捕他,但是白白耽误了两个星期,下落完全不明。
后来好容易才找到“音川”,原来他自从辞去党的专职联络员的职务后,就脱离了党的工作,正在某人寿保险公司跑外勤。
不仅如此,在这以前,“音川”还会被国警北海道方面的警备情报部门逮捕,在该情报部门所属机关的庇护下,提供了很多有关日共的情报。也就是说,他其实是国警方面的密探。
侦查总部竟粗心到不知道这些情况,为了查明他的下落,白白地耗费了两个星期的时间。
从这里可以看出国警和市警双方的派系斗争。市警在拚命追查“音川”的下落,国警则冷眼旁观,一点也没有把“音川”的情况透露给侦查总部。
美军总司令部情报部(国警的上司)和民政局(自治警的上司)之间相互倾轧的形势在日本警察的基层里也同样表现出来。
还有这样一桩事实:侦查总部对国警的做法深为愤慨,决定逮捕“音川”;国警警备科长却到高木副检察官那里去哀求说,暂时不要逮捕他。
国警马上把“音川”所提供的情报向国警总部汇报,但对“白鸟事件”侦查总部则严加保密。
“音川”的情报是准确的。在当局对日共地下组织的全貌几乎一点都不了解时,这个人是宝贵的。
但是就“白鸟事件”而论,市警与国警之间的斗争就到此为止。后来当局决定叫国警的警备科在地方检察厅安倍检察官的指挥下,到“音川”家里对他进行讯问。
“音川”脱离专职联络员的地下活动,回到十胜地方的乡下去,是三月底的事——“白鸟事件”发生后已经过一个时期。他辞职的理由是:要结婚了,婚后得养家,不想再当联络员了。
指导部会议决定对“音川”进行查问,但到了那天,他托人带来口信说:“我没脸见大家。”接到这个报告后,党给他以“停止党内活动”的处分,并同意他把户口迁到十胜。
党以为他确实回乡下去了,谁知这位“音川”联络员还待在札幌,而且与警察保持密切联系,向警察提供情报。
“音川”被传到警察署去,受到审问,这才第一次把日共地下组织的全貌供述出来。岂但如此,他还绘制了地下党组织的图表以及党员秘密住所和联络站的分布图,接着又谈了“白鸟事件”发生前后各负责党员的行动以及随着军事方针的发展,札幌委员会搜集并制造武器的情况。
负责的党员们就这样陆陆续续地被捕了,其中佐藤直道是在昭和二十七年八月、追平雍嘉是在昭和二十八年四月被捕的。不过有两个重要人物躲起来了。
那就是宍户均和佐藤博。
前面已经说过,宍户是军事斗争的副委员长,他又是“核心自卫队”队长。他来自全国电报电话工会支部,“赤色整肃”时当上了札幌委员会的常务委员,随着军事方针的推行,被选为“核心自卫队”队长。他为人勇猛,会在口袋里暗带手枪,尾随美国兵,想伺机狙击。另一方面,他又有细腻的感情,常把工作场所的靑年男女召集起来指挥他们合唱啦,油印同人的新诗杂志什么的。
他又是“红灯事件”的主谋者。他制定了这样一个计划:当载煤的列车经过石狩平原时,就摇红灯叫火车停下来。事先在线路旁边埋伏下的数十名共产党员一齐窜上货车,将煤翻在地下,让没有煤烧的民众捡起来,然后一逃了事。这个计划三次都失败了。
关于宍户的性格,追平这样写道:
“但是我们亲爱的宍户队长绝不是个喜欢幻想的、非现实派的党员。谁怀疑这一点,就请看看他作为组织者的活动吧。一小批没有力量的工人和农民,一旦和他接触,不是立即就变为一队jīng神抖擞的革命尖兵了吗!昭和二十七年chūn天,他一文不名,除了身上穿的衣服以外什么也没有。他就那样跑到被日高海面的海啸袭击过的海岸上的村子里去。他一下子就发展了四五十个党员和同情党的人,并把他们组织起来。有时他在农忙时期到农家去,利用支持农民的运动来发展党的力量。他的活动引起全党的重视。”
当其他党员被逮捕时,宍户均却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
六月九日,在离北海道旭川不远的名寄近郊的一家农户里,北海道大学学生,“核心自卫队”队员高安知彦被捕了。
他马上被押到札幌去。据说他“被捕后满不在乎,态度非常洒脱,负责的官员们一致深为感动”。
几天之后,他突然向审问官要纸笔,写了“退党申请书”。引人注目的一点是这个事件牵连到北海道大学的许多学生。据追平的记述,他们又都是所谓“核心自卫队”队员,以鹤田、大林、高安、村手、门胁等为中心进行了军事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