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在美国人中间我最亲密的朋友是一个来自得克萨斯州的中年妇女,她曾在美国陆军敎育中心担任敎师。这里姑且称她为布朗宁夫人。我同这位夫人每星期三在旧海上大厦旅馆见面,互敎英语和俄语。布朗宁夫人把美国的情况和她会住过一个时期的阿拉斯加的情况等告诉了我,而我则把苏联的实际情况告诉了她。”
就这样,拉斯托沃洛夫同布朗宁夫人jiāo往着,他觉得夫人对他有着像对待亲兄弟般的感情。他就是向这位夫人谈出想要赶快脱离祖国远逃的决心的。
“于是,我第一次向这位夫人坦率说出了自己是中校军衔的苏联谍报军官,告诉她,我现在迫切需要她以前答应给予的协助。夫人说:‘再过几个钟头就不必担心啦。’我们就在当天晚上八点钟在夫人所住的旅馆附近会面,我当场和她商量好立即采取奔向自由的最后措施。”
他写道:这样,他靠着布朗宁夫人的协助,搭乘她的汽车,不久就乘上了飞往美国的飞机。
哪一种说法真实呢?与其说哪一种真实,勿宁说《生活》杂志上发表的材料更加详尽。在记者招待会上分发的笔记上所说的“美国人”指的显然就是这位“布朗宁夫人。”
布朗宁夫人究竟是何许人?读了这段文章,就使人觉得,夫人对他有着像对待亲兄弟那样的情谊,而他也对夫人有着很深的爱情。
正如拉斯托沃洛夫jiāo代过的那样,所谓布朗宁夫人是个假名字;读者不免暗自怀疑这个女人大概是美国情报机关的一员吧。
而且,从一九五四年九月的一期《星期六晚邮报》上刊载的美朕社东京分社社长罗伯特·安森的一篇报道里,也可以窥知这种怀疑不无道理。
在《我们怎样抓住了苏联第一号间谍》这样耸人听闻的标题下,这位老练的记者写道:
“抓间谍可不是外行人所能出面的。但是在最近发生的规模极大的一桩间让案件中,如果不是有两个外行人协助,西方大概决不可能获胜。这个间谍就是苏联在远东的谍报活动最高负责人尤利·亚历山大洛维奇·拉斯托沃洛夫。两个外行人是在东京同拉斯托沃洛夫结jiāo的年轻的美国人,其中一人是个姑娘。她平时敎拉斯托沃洛夫英语,还一起去东京的夜总会跳过舞等等。另一人是常常在东京草地网球俱乐部同他打网球的男子。这两个美国人都没有受过间谍活动的训练,而且他们还讨厌同这样的事情发生关系。
“为了摆脱过去的羁绊,拉斯托沃洛夫是怎样乘上了大汽车的?关于这一点,半年之久他没有向外界透露只字,现在我们得以初次披露其真相。这篇报道是记者将自己认为百分之百可以信赖的各方面提供的情报,经过仔细整理后写出的。”
他作了这番jiāo代之后,接着写道:
“有一天,日本警察拿来一张美国妇女的照片——据说她会到苏联大使馆去过。‘反间谍队’当即若无其事地访问了这个年轻的妇女,想探听探听。姑且把这个女人称作玛丽·琼斯吧。玛丽是个天真、漂亮的姑娘,她是作为军队里的文职人员到日本来的。她同其他几百名文职人员一起住在丸之内旧海上大厦旅馆里,在陆军的一个办事处担任秘书工作。‘反间谍队’人员把她的照片拿给她看,使她惶恐不安。但是她终于说明了她到苏联大使馆去是想冒冒险。他们问道:‘你在大使馆看见了什么?’她说:‘这个嘛,房子很脏,使人感到不大结实,也没有什么可看的。’‘你没有见着什么人吗?’‘有一个英语讲得很流利的俄国人。他领我到处看了看,还说欢迎再来玩。’‘他没告诉你他的名字吗?’‘叫拉斯托沃洛夫——确实是这么个名字。他问过我的电话号码。’‘告诉他号码了吗?’‘当然告诉了。’听到这里,‘反间谍队’的人员忽然高兴得几乎给她下跪。
“于是,‘反间谍队’托她刺探拉斯托沃洛夫身边的事情。开头她怎么也不答应,可是终于答应如果有什么情况,就通知他们。
“拉斯托沃洛夫终于向玛丽说出了自己奉召回国,以及担心回国后将要遭遇的事。玛丽当即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反间谍队’的朋友。他们又托玛丽探听他有没有逃走的打算。
“第二天,她带回拉斯托沃洛夫这样的答复:‘我打算逃走。’‘反间谍队’的人员认为事情来得太简单了,里面有点蹊跷。他们原来预料他一定会要求对他的前途给予种种保障。可是关于这方面他只字未提。他们觉得可疑。他们又吩咐玛丽进一步探询他的意图。
“她问他,‘你知道那对你意味着什么吗?’‘知道。’‘你的家属会怎么样呢?’‘我的家属多半会被杀死。可是,即使我回国也无济于事,我们都会被杀掉。’‘你打定逃走的主意了吗?’‘打定了。’
“拉斯托沃洛夫在终于逃往美国的头一天,打电话跟玛丽联系,作了周密的安排。
“这样,一月二十四日晚上,拉斯托沃洛夫悄悄钻进在日本广播协会大厦附近等大汽车的一群美国人当中,乘上了汽车。那以后,直到国务院在八月十四日为他举行记者招待会,就再也没有露面。”
读者在这里就会猜想:前面拉斯托沃洛夫本人所说的“布朗宁夫人”,莫非就是美联社东京分社社长在报道中所说的“玛丽·琼斯”吗?诚然就是一个人。
当然,“布朗宁夫人”也好,“玛丽·琼斯”也好,都是假名字;而且可以认为,用这两个假名字来提到的这个女人,正是把拉斯托沃洛夫弄到美国去的一个重要的美国谍报工作人员。虽然美联社东京分社社长安森故意说“她是外行人”,但是看来无论如何也不像。何况当时美军方面还相信拉斯托沃洛夫是苏联的“头号”间谍呢。
八
从传询拉斯托沃洛夫的参议院司法委员会小组委员会的一部分速记记录也可以看出,对拉斯托沃洛夫抱有友情的那个女人是个“专家”。
“摩里斯:‘拉斯托沃洛夫先生,我想知道你是跟什么样的人一起做工作的。’
“拉斯托沃洛夫:‘唔,我有过几个代理人。其中有的在日本政府的外务省工作,有的在驻日美军的情报部工作,有的是特派记者。’”
由此看来,尽管拉斯托沃洛夫在接见共同社记者时说过没能从美国拿到情报,但在这里却相反,他说他的某些代理人与美军有关。他在这里说的才是老实话吧。
速记记录里还有这样一段:
“拉斯托沃洛夫:‘我曾经几次尝试与美国人接触。比方说,情报部的军官——那个少校……’
“摩里斯:‘请不要说出名字来。’
“拉斯托沃洛夫:‘我不说名字。那个人是少校,我是经她妹妹写信介绍,试图与她接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