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樋胁定良是个满胜任的译员。他会讲流畅的阿拉伯语。可是人们不大清楚他究竟是以译员身份,还是以总理厅特别调查部成员的身份,抑或以另外一种身份来陪伴亚道尔夫·亚齐兹·卡兹博士的。
不仅如此,樋胁定良不光是在东京的饭店里紧跟着卡兹博士,他甚至曾秘密地把这位博士领到关西地方。
那末,樋胁定良实际上所抱的是什么目的呢?
“总之,是为了订购那个国家的石油。”
有末晋造照例悄悄地向中久保京介作了下述说明:
日本历来从各国进口石油。其中,美国系统的四家公司和英国系统的一家公司在美军总司令部占领时期组成了叫作石油联合组织的机构。这个机构为了控制日本而投下了巨额的石油资本,表面上这个机构的成员都是美国资本的代表或英国资本的代表,实际上可没那么单纯。这些公司背后设有美国和英国各自政策的工作机关的重要机构。
石油联合组织对日本企业界的控制是一种特殊工作,而美英双方的公司各自背后的组织相互进行剧烈的暗斗。采取公司这种形式的原因,一则是公司拥有庞大的资本,同时还具有一个有利的条件:凭着投下的资本和组织起来的人员,在日本容易搞情报工作。
那末,樋胁定良打算采取什么路线呢?那就是:通过同近东某国签订石油协定,在那个国家直接设立某种机关。凡经营对日本出口石油的公司,一律得向该机关缴纳一定的手续费。
他还打算借着这条路线的设置来牵制美英系统五家公司的特殊活动。
据就樋胁定良紧密跟随卡兹博士进行活动的目的,就在于利用近东那个国家当地机构的力量来设置该机关。
据有末说,如果这项工作成功了,就能够靠石油输入获得大笔手续费。策划者的目的据说就是把这笔收入兑换成美汇,用化名开个户头存入日本银行,作为特别调查部的活动资金。
当然,这不是单凭调查部一个成员的想法就能实现的。这与川上久一郎及宗像副首相的“新中央情报局方案”有联系。
这项活动特别大大刺激了英国。
因此,后来在川上久一郎出国旅行途中
所发生的不幸事件,未尝不可以解释为英国系统的谍报机关对这项特殊工作进行的报复。有末说,该机关却把这件事做得表面上看起来象是日本官员之间在争权夺利。
“可是,这样的事情办得到吗?”
日轮广播公司事业部次长中久保京介向经总协副会长坂根重武报告上述情况后,自己也都怀疑了。
坂根重武一声不响地听完之后,轻轻地把烟灰弹到烟灰缸里说:“也不一定就办不到吧。只是对方搞得有点过于聪明了。”
中久保京介把从有末晋造听到的话从头到尾重述一遍,坂根重武则把身子斜倚在椅子上,脸色一点儿不变,睡眼惺忪地听着。
“可是那笔钱那儿来的呢?”
“哪笔钱?”
“我说的是樋胁定良,他要抓住近东的石油专利权,也得大笔资金吧。他那笔资金那儿来的呢?”
坂根重武没有作声。按说中久保京介的疑问是很有道理的。
然而坂根重武并没有去琢磨。他那文雅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那笔钱吗?他总有把握拿到吧。”
“金融实业界人士中有出资的吗?”
“这就难说了”。他的神色是暧昧的。“如果真有这样的事情,按说我应当知道的。”
“那末,资金是完全从其它方面得到的吗?”
中久保京介从坂根的表情,就断定他是知道这笔资金的来源的。
“也许是这样。不过,我不大清楚。”
中久保京介是坂根重武不露面的秘书之一,可是他能够接近坂根重武的程度是有限的。现在虽然深入到这样的地步,坂根重武却用暧昧的笑容迎头关上了门。
中久保京介忽然想起了曾经听到的“V资金”这个名目。
但是他不知其底细,也没敢问坂根副会长那位总理厅特别调查部成员的活动是否与那笔资金有关系。
滨野万喜夫当上第二任特别调查部长还有一段插曲。
川上久一郎出国回来了。由于他的粗心大意,惹得久我首相勃然大怒。
他的免职已经成了定局,只是时间问题。有关人士已经在磋商由谁接任他这个职务。这时,木下邦辅竭力推荐滨野万喜夫。木下当时在执政党内担任要职,他是T县人。滨野万喜夫正是T县的警察队长。
滨野万喜夫当时被T县的有力人士看中,他们劝他退出警察界,出任T县的副知事。他本人也有此意,暗中在做着准备。
木下邦辅那时节造成了违反选举法的事件,心里相当着急,可是一听到久我首相要把川上久一郎免职,就提议让滨野继任。
然而,由于战后制度的改革,警察界的人事已经不在内阁管辖范围之内。如果要把T县警察队长滨野委任为总理厅特别调查部长,就必须先经过把他调回警察本部的程序。以内阁的权限来说,这样的人事调动是不可能的。
木下就托付当时的gān事长解决这个问题。
“是啊,跟从前不同,内阁不能决定警察人事了,这只好托矶村君去设法。”
矶村敏是警察本部的长官。
“矶村君会答应吗?”
木下没有把握似的望着gān事长。
“那个人很执拗,一下子是不会答应的。”
gān事长却露出胸有成竹的样子。
“在别处会面可能引人注目,那末,我把矶村君约到我家里,你也来,咱们一起吃饭吧。”
事情就这样决定了。
一个秋雨淅沥的晚上。
gān事长的住宅座落在可以俯瞰市中心一片灯海的高台上。这住宅是经总协gān部的产业。
矶村警察本部长官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gān事长住宅的正门外头。
“呀,请进。”
gān事长亲自到门口请这位长官上来,把他引到自己房间。矶村到了那里才知道同座还有个叫木下邦辅的客人。
矶村长官当然不知道邀来他的用意。gān事长说彼此虽然很忙,希望到我家来吃个便饭,难得随便谈谈。
矶村和木下邦辅也见过面。
三人喝着酒聊了一会儿。gān事长的夫人替他们斟酒,过不多久,gān事长就吩咐女人们退席了。
“我说啊,矶村君,”gān事长相机对这位长官开口了。“今晚请你到这里来,不为别的事情。木下君也在座,有一个人事问题他托你无论如何帮忙给解决一下。”
“哦,是什么问题呢?”
矶村长官当然想到了不是光来吃饭的。既然是执政党gān事长邀请,他早就料到必是有什么事情,先作了思想准备。
“就是关于目前T县的滨野君的事,能不能把他调回本厅?”
矶村敏衔着杯子没有立即答复。
“为什么这么急?”
“是啊,说实在的,正在考虑早晚把出了问题的川上君免职呢。这不是我想出来的,而是首相的意思。他是那么个顽固的老头子,一旦出口,是轻易不肯收回的。川上君怪倒霉的,不过请你妥善地替他安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