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我也在悄悄地打探。”
不过,红脸土井的表情,并不象结城显得那么严重,厚厚的嘴唇附近,甚至还露出一丝笑容。
“看来很象是检举。”
“检举?哪方面的人?”结城转动一下神色暗淡的眸子。
“我估计,是没捞到多分那部分的家伙。十有八九啊。”于是,土井举了一个很有势力的议员名字,“很可能是这方面的人哪。这是可以想象得到的。”
“是这样吗?”结城自语般地应道。
“早就有点可疑的动向了。”土井说,“还是那伙先生们搞的鬼呀!”土井这是指地方检察厅特别搜查班的检察官们说的。
“吉冈会坦白吗?”
“这很可能。”“大和尚”慡快地答道,“因为吉冈那家伙是个软骨头嘛。如果检察官一威胁,他也许会在某种程度上坦白出一部分。”
“怎么办?”结城直视着土井的脸。
“我们只能采取些相应的对策。检察官的目标大约是这样计划的:把吉冈作为突破口,先对我们这方面下手;下一步,才准备对付那些政府官员们。一旦轮到这些当官的,他们比吉冈这类人更不堪一击。”
“下级官员是没办法了,不过会搞到上边去吗?”
“这,大概会搞到的。”老板语气很肯定,“只是无论如何要想办法使它停止在局长一级上。”
“您所说的局长是……?”
“田泽局长嘛。我打算在这个范围内把事态阻止住。这个人还比较有骨气。因为他老兄要是垮下来,就可能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啦!”
“有把握吗?”
“大约四六开吧。因为检察官方面挺qiáng硬。”
“检察官叫什么名字?”
“主任是石井检察官,他下面配了年轻的检察官。噢,对了,等等!我记得是把名字记下来了。”
土井把手探进大腹便便的怀中,掏出一个记事本。那是一个黑皮本子,里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封面已经破损得不成样子。他拿出眼镜,把一张用铅笔抄写的纸条递给结城。结城接到手里一看,上面潦草地写着:“石井、小野木”。
“我尽量想想办法看。”土井在盯着纸条的结城耳边悄声说道,“我还多少有点门路,不过,对这位石井大体上还了解一些,但那个年轻的检察官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一点数也没有。总之,年轻的家伙往往容易把事gān过头。我想最好还是先把这位叫小野木的检察官调查一下。“
结城对他点点头,然后把那张纸撕碎,放到火盆里,嘴里叨念着“小野木”,牢牢地记在心头。火盆里的纸冒起青烟,随即燃烧起来,扭曲着变作一堆硬翘翘的纸灰。
“大体情况就是这些。总之,近期内会出现什么局面,我也不清楚,只是先把眼下的形势让你了解一下。”
“明白了。”结城点了点头,把化成灰的纸屑用火筷子捣碎。
“把女人们叫来吧。”土井把胖得象布口袋似的身躯向后仰去,按响了蜂音器。
结城从洗手间出来,在走廊走着,突然从拐角处出现一个女人。正是土井的情妇。那情形好象是偶然相遇。女人站在那里,看上去象是在迎接走过来的结城。因为脸蛋细长,高高耸起的一大团头发显得很重。也许是迎合着土井的口味吧,身上穿的和服和系的衣带,统统都十分华丽。女人朝结城笑着。
结城无声地致了个礼。
“给你!”女人连忙从袖管里取山一方手铂。淡淡的粉红颜色,四周有一道边。她特意把手帕展开,放到结城手里。
“对不起。”结城轻轻地擦了擦手指。上面漂散出浓烈的香水味。
“谢谢!”
他归还手帕时,女人突然靠过来,紧紧地握住了结城的小手指(在日语里,原文的“小指”,一是指小手指;一是指一个隐语,即妻妾、情妇之意)。
结城盯着女人细高的鼻梁。女人两眼含情脉脉地笑着。
女人的手冰冰凉,抓住结城的手不放。手帕仍旧搭在上面,好象有意遮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指。
“土井先生来啦!”结城的声音跟平常一样。
“没事的。”女人红嘴唇里露出了牙齿,“好久没见到您啦。还是老样子吧?”
“您指什么?”
“那方面嘛。我听到关于您的传说啦,从吉冈先生那儿。”
“开玩笑吧。”
“是玩笑吗?真恨人。”
走廊里连一个女招待都没有。旁边就是客厅,大概里面没有客人,拉门上暗无灯光。另一侧是扇玻璃门,这家饭店引以自豪的庭院里,照she着惨淡的照明灯光。无论庭景花木、草坪树丛,还是点景的石头、装饰用的灯笼,全都仿佛镶嵌着一层蓝色的玻璃。伞状的灯笼罩上,有几片被风卷落下来的小小树叶。
“土井先生怎么样啊。”
“讨厌!问这种事……”
女人朝他扭动着肩膀。这种举动,完全表现了她原来所gān的职业。
结城把小手指从她手里抽出来。
“要感冒的哟!”他说,“屋子里的话已经说完了。土井先生该叫您了。”
“结城先生。”他正想迈步,女人从身后喊了一声,“下回,哪怕是一次也好,不能跟我见一面吗?我有话要对您讲。”
结城扭过头看着女人。她那紧盯自己的眼里燃着光芒。
“哎呀,”结城暧昧地答道,“那对土井先生不好吧。”
“不让他知道嘛。”女人贴近结城手臂,悄悄地说,“关于时间安排,我会照顾到结城先生方便的。”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女人便急忙离开了。
“我等您。”这是女人留下的最后一句话。然后她便径自往相反方向走去了,身上那豪华的衣带异常显眼。
结城返回座席的时候,肥胖的老板正和女招待们笑语喧天地闹得不可开jiāo。
情报
一
第二天下午二时左右,结城又被土井叫去了。挂来电话时,他刚好在大厦办事处。
“您是结城先生吗?”最初是个女人的声音。
他一说“是的”,那女人就说:“请您稍等一下。”
这时换成了一个粗嗓门。对方说:“我是土井。昨天晚上失礼了。”
“哪里,是我失礼了。”结城第一个感觉便是,土井是从某处酒馆打来的电话。这从开始出来的那女人的声音就能知道。这一点没有猜错。
“突然有件事想和你联系。电话里讲有点不方便。对不起,你能马上来一下吗?”
“到哪儿?”
土井当即讲出筑地的一个专供招jì游乐的酒馆名字。
“知道了。”
“你能马上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