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ān脆叫到这儿来吧。”年岁最大的事务官说。
小野木感到,身边的事务官们不是根据自己的指示,而是在自作主张地行事。
一个年轻事务官走出客厅,赖子随即安详地走了进来。她的神态与刚才一样,冷静地准备听检察官说话。
“太太。”
第一个开腔的也是位上年纪的事务官,他有很长的搜查经历。
“实在对不起,一大早就打扰您了。公事已经大体办完,请允许我们就此告辞。这是小野木检察官的意思。”
小野木无法正视赖子。
“太失礼了。”
“诸位辛苦了。”赖子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天色尚早,寒气袭人。早晨初升的阳光从窗户移到院子里的树木上。
赖子把小野木一行送到正门口。他们各自穿着皮鞋。赖子跪坐在门口,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些人忙忙乱乱的动作。
小野木举目看了她一眼。她那跪坐在背光处的姿势,反而显得更坚qiáng。
“对不起。”小野木低声说道。这是当着众人的面,好不容易才说出来的一句客气话。
“太失礼了。”赖子同样还了礼。语调比小野木有力得多。
小野木走到外面,步下石阶。
清早上班的人脸上现出诧异的神色,一面回头张望,一面从街上走了过去。
两辆汽车虽然悄悄地隐蔽在小巷里,结果却不得不和来时一样地返回检察厅。从登门拜访的这户住宅里没有杳抄到一份文件。
汽车里,事务官们议论起结城来了。一致的意见是,这是个难对付的家伙。有的人认为,他把重要问题都写到记事本里,时刻带在身上。并且说,在以前发生的重大案件里,就有过这种先例。
仔细听起来,原来还是小野木大学时代的事。在见多识广的事务官们的眼里,小野木还不过是个“毛孩子”。
小野木始终没有吭声。人们仿佛忘记了他的存在,车子里只听得一个老资格的事务官在说个不停。他似乎在有意试探小野木为什么表情不自然地保持着沉默。
“那位太太真漂亮啊。”他接着说,“是个相当坚qiáng的人。容貌美丽,落落大方,很有魅力呀!”
那个事务官一面频频扫视小野木的脸色,一面大声讲着。看来,他好象凭直感觉察到了小野木沉默寡言的原因。
结城庸雄走进检察厅。
一名事务官在给他带路。
“请在这里稍候一会儿。”
进入的房间,类似于一间狭窄的办事处。空无一人。早晨的冷空气,还是昨天夜里滞留下来的。
微弱的阳光照在窗子上。
连火盆也没有。
结城在一把粗糙的椅子上坐定,掏出香烟。带路的事务官只把他领到这里,便到什么地方去了,再没有返回。
结城估计会立即进行审讯,结果却没有这样,在到这里来的汽车里,检察官也一起坐在上面,但后来却不知为什么压根儿没有露面。不仅如此,任何事务官都没有再来。
结城打量着这间的确带有衙门风味的死板单调的办公室。室内有块黑板,上面写着本月的例行公事:
XX日,地方检察长会议;XX日,本月碰头会;XX日,检察长出差;XX日,地检会议;……
椅子粗糙,桌子也不jīng致。又大又难看的玻璃橱柜里,塞满了装订成册的文件。每册上都垂着夹入的纸条,这也正是衙门式的做法。
结城注视着这些物件。没有一个人到这间房子里来。
室内有一个简陋的烟灰缸。他取出香烟,按响打火机,点燃烟。好冷!他坐着竖起了大衣领子。
结城心想,即使就这样开门跑到外面去,大概也不会有人追出来吧!他在脑子里臆想着逃跑的情景。
看来确实轻而易举就能逃掉。简直没有受到监视。不过,他自然是不会gān这种蠢事的。
结城心里很不服气,觉得实在小看了自己。首先,大清早趁人睡在被窝的时候闯进去,这种待遇本身就是不公平的。应该对自己更礼貌一些才对。
尽管已经过了三十分钟,却仍然没有一个人进来。检察厅内显得清静悠闲。时钟已过八点。大概还没有到上班时间,从刚才一直坐到现在,走廊里也没听到皮鞋走路的声音。
始终把人放在星火全无的地方,实在叫人咽不下这口气。结城从坐位上站起来,皮鞋踩得地板吱吱作响。真是一间满室灰尘的官府办公室,而且,首当其冲的是昏暗无光。
结城还没有到考虑自己此刻所处困难境地的地步。对方太藐视自己了。对于按条理来思考这次的案件,现在还没有切实的感受。比较起来,倒是在优先考虑着赖子的问题。
近处传来电车的声音。那响动甚至把这里清晨的空气都给振动了。
照旧不见一个人影到来。
结城喉头发gān,饥肠辘辘。想了一下,原来是食水未进就被带到这儿来的。
出家门的时候,检察官确曾说过:“您如果还没用过早餐,就请慢慢用吧。我们可以恭候。”
结城却说没有必要。首要的原因,是那女人只顾láng狈不堪地在那里打转转,如果吩咐她准备早点就更显麻烦了。而且,即便没有这种情况,她平时也不是个习惯早起的女人。结城感到在检察官们面前bào露了异常窝囊的一面。
没吃饭的报应很快就显现了。来到这里以后,就觉得腹内空空如也。可是,却奇怪地没有食欲。尽管感到腹空胸闷,却不想吃东西,只是喉咙一个劲地发gān。
结城于是想叫来一个勤杂人员,但是不知用什么办法去叫才好。在这间四壁空空的房间里,结城简直无所措手足。
结城按捺不住,把门推开。眼前便是走廊。走廊很长,两侧排着同样的房间。房间上方,分别在一块黑色的标志牌上写着白字。一派冷冰冰整齐划一的景象。
走廊里更暗,没有一个人影。结城觉得好象这跟前便有一个地方有水。他以为这里是办公机关,总该有个简单的类似烧开水的地方。结城判定大体方位,想朝那边走去。一个人也没有。自己还是自由之身,还没有被逮捕。这是大可自豪的。根本不会受到盘问。
结城朝那个方向走了两、三步。就在这时,远处响起了皮鞋声。
他以为有人来上班了,就朝那边望去。
有一个人略微低着头从走廊走了过来。那是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两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结城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来了,他看清了那个年轻男子的面孔。
一眨眼的工夫,结城便转身回到了原来的房间里。接着,便侧耳谛听,直到那皮鞋声从自己房间外面走了过去。随后,他又开个门缝向外瞧了瞧。
一点没有看错。正是昨晚刚见过的那个男人的模样。当时看到的是他的侧脸,正和赖子一道从横滨的新豪华饭店楼梯走下来。
结城把门开大,身子探到走廊。朝对面走过去的男子,背对着结城,一会儿便转弯不见了。
结城正在因这意外情况而茫然不知所措,从对面匆匆走来了一名事务官。正是早晨拜访结城那些人里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