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境况下,佐野突然想再次走访江原康子住宅。第一次见到江原康子时,遭到了她的冷遇。那后来许多记者前去采访,她的态度越来越傲慢。佐野本人从其他记者那里听说了见到江原康子的情况,以及听说她盛气凌人的模样,便不由得想到自己当时的“遭遇”,忍不住独自笑出了声。
佐野知道,直接去见江原康子也是白搭,于是决走走访她的邻居,间接地了解江原康子最近的动静。
他让司机把车驶到江原康子住宅的附近,故意让车停在明显的地方,随后沿巷子朝那里走去。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经过她家门口,发现所有窗户紧闭着,没有一丝响声,犹如碉堡。
他走访上次见过的大学生家,出来关门的好像是大学生的妈妈,一个上了年龄的妇人。她一听说是找大学生的,赶紧去里屋叫儿子。
大学生记得佐野那张脸,笑嘻嘻地迎接。
“上次太谢谢你了。”佐野鞠躬表示诚挚谢意。
“起作用了吗?”大学生站在玄关门口,和妈妈在一起,与佐野面对面jiāo谈。
“起大作用了。哎,那后来有什么变化吗?”
“是啊,那以后的报纸和杂志好像都在竞相报道,于是她高度警惕了,不大外出了。”大学生说。
“我刚才从她门口经过了一下,好像家里没有人。”佐野说。
“噢,你是说那情况。其实,站在门外是无法判断她家里有人还是没人。她总是门窗紧闭,独自静悄悄地呆在里屋。倘若以为家里没人而大声说她坏话,那绝对遭她一顿臭骂。”
“还是在翻译《圣经》吗?”
“是啊,现在怎么回事呀?最近,毕里艾神父好像不来她家了。”大学生提到了毕里艾神父,“过去几乎每天晚上来,可这起案件被媒体报道后突然不来了。因此,女人经常是独自一人在家。”
“她一个人在gān什么呢?”
“最近好像是在出售家里的东西。”大学生妈妈从旁边插嘴说,“她生活非常奢华,添置了许多家具,现在完全变样了,安安静静的。好像在出售家具!多半是神父不来的缘故!”
“嗯,这么说,江原康子会不会穷困潦倒了?”
“也许那起案件发生后,毕里艾神父给她送钱也小心谨慎了吧!现在可能是在靠出售家具生活。”
佐野像大学生的妈妈那样,以为江原康子依靠出售家具生活是因为毕里艾神父不给钱,其实并不是这么回事。
朗卡斯特在夜总会喝酒,是这里舍得花钱的常客。一楼是舞池;二楼是静悄悄的餐厅,除他以外还有五六个客人分散坐在桌前,大部分是外国人。这是一家舞厅和餐馆组合在一起的夜总会,由于外国客人光顾得多而出了名。
一楼音乐在疯狂地喧闹,并夹杂着口哨声。那是外国客人在chuī口哨。
这时,餐馆角落的电话铃响了,服务生接电话后走到朗卡斯特身边说:“朗卡斯特先生,您的电话。”
朗卡斯特放下手中酒杯,停顿片到,取出西装口袋里的手帕轻轻擦了一下嘴唇,镇定自若地说:“谢谢!”向服务生鞠躬后朝电话机那里走去。
“是我。”他说。
“是我。”电话那头也说话了。那是毕里艾神父的声音,朗卡斯特点点头。
“一直在等你电话。” “让你久等了。”
“托鲁培库的情况怎么样?”朗卡斯特小声问。
“那家伙等于是一匹死马。”毕里艾神父答道,随后嘲笑似的说,“喂,我听见你那里的热闹音乐了哟!”
“因为从你那里打电话来有危险。决不能让你的电话打到我的电话里,于是我选择来这里等你的电话。”
“好主意。”
“有急事吗?”朗卡斯特问。
“上封信收到了吗?”
“收到了。”
“你什么时候回去?”
“现在,现在就去。”朗卡斯特答道。
毕里艾神父发出了惊讶声。
“你是说现在?那,还早呢……”
“越早越好,因为我快要被火烧着了。”
毕里艾神父听了朗卡斯特的话沉默了少顷。
“去哪里?”
“多半去开罗。我的护照是去开罗的,只要乘上飞机就安全了。”
毕里艾神父沉默了。
“总之到了那里后给我们发指令,行吗?”
“知道了。哎,你那里形势怎么样?”
“在巧妙地做劝说工作。如果是这样,MPB(警视厅)会要求我们让托鲁培库回国。”传来神父含笑的说话声,“我熟悉的高官帮我们联系好了,日本政府的主要领导人已经同意,再过两三天,这家伙大概可以回国了!我已经跟外jiāo部通过气,因为堂堂正正的不是警察,而是我们。”
“外jiāo部的经办官员是谁?”
“是我们的信徒,还是信徒gān部……上帝呵,施给信徒幸福吧!”神父对着电话祈祷。
“可是,托鲁培库回国后打算怎么处置?”朗卡斯特轻蔑地问。
“是这家伙吗!多半接受宗教审判。”
“是宗教审判吗?”
“这家伙做了糊涂事,光这就已经够坐被告席的资格了。”
“那他会受到什么样的审判?”
“那和日本警视厅不一样。他已经不能在日本继续待了!他让我们遭到失败,仅这一点就是重罪,可能被开除神父职务,可能被流放到边远地区传教,总之在这两者之间选择。”
“你那女人怎么办?”
“哦,是她吗?”毕里艾神父若无其事地说,“也不能继续留在日本,因为她不是守口如瓶的女人!否则不知道她会说些什么,再者目前已经被报社和杂志社盯上。”
“那她去哪里?”
“去我们国家,手续已经办好。我让她以结婚的名义出国,新郎也是年轻神父,已经先行回国等她。”
“她不是你的情妇吗?”朗卡斯特问,“让她跟别人结婚,你不在乎吗?”
“不在乎。”电话那头传来笑声,“那女人除我外还与其他男人jiāo往。那男人的名字我也知道,我只是保持沉默而已。”
“那就这佯吧!”朗卡斯特最后说,“我的指令都由冈村传达给你,不知道是从上海还是从马尼拉或者开罗发出。毕里艾神父,祝你健康!谢谢你的帮助。我还会来这里,到那时候再见!因为日本是个好地方,是天堂。我还真想和你无拘无束地聚一聚,可遗憾的是现在不行。不过,请你记住!接下来摆在面前的,还是你们教会和我之间的共同事业。再见!”
毕里艾神父挂断电话,他使用的是公用电话,然后驾着雷诺轿车风驰电掣般地朝教会驶去,外面正在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