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有在网络上比较失败的,被人鄙夷的,比如沈公子。
二狗记得在2000年chūn节时,沈公子看见别人上网,他自己也买了一台电脑,在家六块多钱一个小时拨号上网,经过别人介绍,沈公子也进了我市的聊天室。
沈公子不大用会电脑打字,他在注册聊天室用户名时不知道怎么注册了一个叫“邮电局”的匪夷所思的用户名。
聊天室里的人一见到这个奇怪的网名都毕竟感兴趣,纷纷跟沈公子说话。
“喂,你是在邮电局上班的吗?”
沈公子不大会打字,笨手笨脚的用右手食指戳了半天,满头是汗。
“我不是。”沈公子起码用右手戳了3分钟,才戳出这三个字来。
这时聊天室的人都觉得“邮电局”这个名字挺有趣。
“你这个名字怎么这么傻啊?”有网友开始嘲笑沈公子了。
伶牙俐齿嘴上功夫堪称一绝的沈公子有满肚子话,但是说不出,因为不大会打字。
“我不沙”沈公子又吭吭哧哧起码3分钟,又戳出了三个字,“傻”还写错了,写成了“沙”。
此时,“邮电局”已经吸引了起码几十个网友的注意。
“你弱智啊!?”
“你会不会打字啊?”
“你怎么这么笨啊!”
大家一拥而上,都开始嘲笑沈公子了。
“我不本”沈公子急的脖子都红了,又笨手笨脚的戳出了三个字。一着急,又把笨打成了本。
“你还不笨!”
“笨死了!”
沈公子绝望的望着满屏幕嘲笑他的话,不知道该回哪句好,急得小脸发绿。
忽然,沈公子镇定了,不再恼火了。沈公子就是沈公子,上过老山前线经历过枪林弹雨的人当然不怕几十个网友的口诛笔伐。
沈公子静下心来,用了20分钟的时间耐心的在聊天室里打出了一段话:“我承认我在网上不是很能说,但是,我在网下还可以,今天晚上,我在市公安局对面的海鲜酒店请大家吃海鲜,来的我都请。我的手机号码是138XXXXXXXX,我姓申,我今年36了,也算是你们老大哥了。咱们聊聊,看谁能说。不服的,晚上来吧!”
沈公子略带挑衅的在聊天室写出了这番话。一个小时内,沈公子接到了起码10个要来赴宴的电话。
沈公子怕自己一个人不行,又拉上了同样伶牙俐齿的小纪助阵。
当天,沈公子和小纪在李四的海鲜酒楼真的宴请了10几个网友。
据说,这一晚上,90%的话都是沈公子一个人说的。
据说,这一晚上,一大桌子人全被沈公子一个人聊晕了。
据说,这些网友回去以后都说:这邮电局也忒能说了,就没见过那么能说那么能贫的人。
据小纪说:还拉上我gān嘛,再来10个,沈公子一样能把他们一起聊晕了!
沈公子,可算是出了口恶气。
据说,此事发生后的三年间,我市的聊天室中盛传着一个故事:曾经有个网友,网名邮电局,那是真的聊神,还曾经请网友吃过饭,自己一个人和10几个人聊,结果把所有人都聊迷糊了,这邮电局好像是在紫玉集团上班,好像还是红兵大哥和李四的好朋友。
总之,邮电局成了传说,我市的聊天室中,再也见不到邮电局的踪影,这不是因为邮电局神龙见首不见尾,而是因为邮电局从此再也不进聊天室了。
一向紧跟时尚脉搏的沈公子忽然感觉:自己有点老了,有点跟不上时代的节奏了。
虽然沈公子最终挽回了面子,但是,那还是用传统方式挽回的。如果想像新新人类一样在网上纵横驰骋,沈公子有点力所不逮了。
连沈公子都觉得自己老了,那赵红兵呢?
江湖,还是他们的吗?
二、 chūn夏秋冬
chūn夏秋冬、梅兰竹jú……这节的标题并不是因为二狗爱打麻将,其实二狗最不爱打麻将,一是因为没时间打,二是因为实在打不来上海麻将。因为打了多年东北“穷胡”的二狗忽然转型来上海转攻“敲麻”有点费事,不但水平差而且打麻将时心不在焉,抓多了两朵花就总是很糊涂的当了相公,不但当过16张的超级大相公,还当过10张的超级小相公,还曾经gān过当了12张的小相公后自己不知道,门清,然后牌里有三对子,二狗居然敲了,听牌了,对倒!拿三个对子对倒!把所有牌友都弄迷糊了,后来在牌友中间有了绰号“孔三对倒”,久而久之,没人跟二狗打麻将了。因为:赢二狗的钱实在是有点胜之不武。其实以二狗的智商,本不应犯这样的超级低级错误,但是,二狗在打麻将时总是心不在焉的想别的事儿,思考一些人生的真谛、为人处事儿的道理什么的,所以才会总犯错。
为什么二狗一打麻将看到chūn夏秋冬就溜号变成相公呢?那是因为二狗看到chūn夏秋冬时总会想起七年前赵红兵的一段话。
对,第四部就从“邮电局”上网被网友鄙夷的那个chūn节开始。
东北几乎每个chūn节都是冰天雪地的,和去年遭遇雪灾的上海chūn节一样。
大年初一清晨,5:00,被清洁工清扫过的黑漆漆的马路旁边白雪皑皑,天是灰蒙蒙的,还没亮,马路旁边还有昨天大年三十夜里放过的鞭pào留下的红色纸屑。耳边,还能听到来自这个城市各个角落的零星鞭pào声,马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大年初一凌晨5:00,谁出来逛街啊?
有人在逛街!
一个个子高高且挺拔的男人沿马路右侧疾步快行,嘴里不断的呼出白色的热气。看其快步走的步伐似乎是有急事儿,但看他的表情又似乎是没什么大事儿。这个男人的鬓角上已经有了白发,脸上也出现了男人特有的坚毅的竖条的褶子,但是从他的一双眼睛中,还可以看到无尽的活力。对,他还年轻。
东北人冬天必穿羽绒服,但这个男人却穿了一件虽然很旧但却洗得gāngān净净的huáng色军棉袄。
这个男人快步走时,左手插在右臂的袖管里,右手插在左臂的袖管里。这个姿势,被国人称为东北农民的标志性动作。但这个男人却不是农民。他不但不是农民,而且还是这个城市最有名的社会大哥。他的这个姿势,应该是从他的农民爷爷那里学来的。当然,也有可能,他是为了遮挡他那已经几乎完全残疾了的右手。
在这个男人身后的五米,是一辆和他步速完全一致的缓缓行驶的一部黑色沃尔沃轿车。
是个人就看得出,后面的那辆黑色沃尔沃,是这个身穿huáng色旧军棉袄的男人的跟班儿。
对,这个男人就是赵红兵。 几年了,每天早上4:30,赵红兵一定起chuáng,锻炼身体,风雨无阻。他锻炼身体的方式也很奇特:快步走。赵红兵不跑步,只快步走。当然,赵红兵快步走的步速完全抵得上常人的慢跑,但赵红兵却一步都不跑。
每天,赵红兵都会从在市中心的家中出发,先走到西沙坨子,然后走到市六百货,再走到火车站附近,然后回家,总是如此。赵红兵每天步行超过10公里,简直每天都要绕半个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