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红兵等人奔赴饭店的车队里,有沃尔沃、有凌志、还有刘海柱那醒目的奔驰……
十三年前,他们这群人,他们这哥儿几个,在gān什么?还在骑着自行车,你十块我二十块的凑钱去喝一顿酒,动辄最后结账时还差几十块钱需要挂账。他们还在自己拿着刷子给旅馆刮大白。
现在,大大的不同了。当然,这得益于他们的“奋斗”,但,更得益于社会的发展。正是社会的发展和进步,给了赵红兵、沈公子这样有能力的人发财的机会。即使是赵红兵、沈公子这样的人不去混社会,二狗相信生活得也一定不会比现在差多少。
2001年初的中国,是什么样的?是个手机普及、电脑普及,信息已经高度发达的中国。是个女孩子的裙子已经开始短得不能再短了的中国。是个只要努力拼命,就肯定能有口饭吃的地方。是个几乎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都在盖楼修路的大工地。
四个字:生机勃勃。
此时的东北,经历了改革的阵痛后,形势已经略有好转。成千上万的下岗工人多数都找到了自己的出路——即使所谓的出路也就是在自己家门口开个小商店、小饭店,但温饱总是能保证了。当然也有些具有技术的工程师、技术员,南下去了苏州、无锡、宁波,在那里的工厂里找到了自己的新的岗位,而且,工资比在东北时起码高出了3、4倍。
李四的酒店里,很是热闹。大年初一,两层楼几乎所有的桌子都满了。东北的农历新年,总是这么喧嚣。
又过了一年,赵红兵显得更老了,鬓角上的白发的数量已经超过了黑发的数量,额头上已经有了深深的皱纹,虽然只有38、9岁,但是看起来足足有50岁,只是在那眉宇之间,依然dàng着英姿勃勃之气。
“今天,我们欢聚一堂……”赵红兵起身端起酒杯,例行公事开始祝酒词了。
“能不能换点新词啊?”小纪起哄了。
“在座的各位都是好同事、好兄弟,在过去的一年里为公司都出了不少力……”赵红兵不理会起哄的小纪,继续不紧不慢的说。
“操,怎么净说这些客套话。”小纪继续起哄。
“大家都叫我一声大哥,我这大哥当的惭愧的很,在过去的一年里没让各位赚太多的钱……”
“红兵大哥你这是说什么呢?我们有今天全靠你啊!”赵红兵公司的那些同事兼小弟开始说话了。
“不过没关系,毕竟大家还年轻,只要继续这样gān,相信一年更比一年好!今年一定财源滚滚!”
大家开始鼓掌。
赵红兵把正经话说完了,开始挪榆坐在他身边的刘海柱了:“你们看这位,柱子哥,大家都认识吧。过了年,他已经虚岁65了(其实刘海柱也就47、8岁),你看看人家这身体,人家这jīng气神。他50岁那年还在十四中门口修自行车,你们谁在他那修过?那时候他真是穷啊,听说耗子进了他家转悠一圈,出来以后,哭了。他家忒穷,忒穷。耗子都找不到吃的。你现在再看看人家柱子哥,看见外面那黑色奔驰了没。咱们得向柱子哥学习。”
刘海柱没想到赵红兵忽然开始拿他开涮了。“操”!,刘海柱拿起筷子重重的捅了一下赵红兵的腰。
“咱今天为了新的一年,也为了庆祝柱子哥65岁大寿!来,gān一杯!”赵红兵端起酒,一口gān了。
包间里的30、40人,全部端起酒,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把酒gān了。
今天的这群人,可以真真正正称之为黑社会了。1,他们有经营实体,比如赵红兵的房产开发公司、比如李四的海鲜酒店和浴场、比如李武旗下各个形形色色的小公司。2,他们和政府官员及司法人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3,他们都有着心黑手辣的小弟,而且,在必要时,他们也要动用这些小弟去为他们做事。4,他们几乎各个都有案底,都有过坐牢的经历。
这群江湖中人聚在一起喝酒,自然不像知识分子或者公务员一样有礼有节的细嚼慢饮、举止斯文,而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大声说话。
半小时过后,大家的酒就都开始起作用了。
沈公子忽然想起了中午打麻将时孙大伟说的小纪去嫖娼时特温柔,开始问小纪了。
“小纪,听大伟说前天你和他去huáng老破鞋那了?”
“恩那,大伟喝多了,非拽我去,我不去他就跟我急,我没办法,只能跟着他去了。”
“你现在也去那种地方了?”
“我说了,大伟非拉我去!我不去不行!”
“你去就去呗,还嫖gān嘛?”
“我没嫖!”
“大伟说那小姐说你特温柔……”
“操,谁说的!我进去什么都没gān,和她聊了几句我就出去了!”
“扯淡!”
“真的,我是什么人,我能去那种地方吗?我老婆知道还不得削死我!”
“那你跟她说什么了,你说来听听。”沈公子总是那么八卦。
“我进去以后,只说了几句话,就把那小姐吓坏了,不敢接我这活儿了。”
“你怎么说的?”
“她问我:大哥,你真是从山上刚下来的?我说:恩!”
“然后呢?”沈公子对这话题特感兴趣。
“她又问我:山上的日子苦吗?我说:挺苦。”
“再然后呢?”
“她又问我:你是犯了什么罪进去的?”
“你怎么说?”
“我平平淡淡的说……”
“说什么?”
“jianyín幼女……”
沈公子一口酒喷了出来:“有才,你真有才!”
一桌人哄笑。他们这些人在一起,什么埋汰聊什么。
这时候,赵红兵掏出了手机开始接电话。二狗清楚的记得,赵红兵当时的手机是三星800,折叠的那种。但是赵红兵的那三星800的折叠处好像有了什么问题,不能自动合拢了。但是人家赵红兵有办法而且能将就。他拿了根皮筋绑在了手机上,每次接电话或者打电话之前要先把那皮筋解下来,然后才能接打电话,他是真不嫌麻烦。据说到chūn节时,他这手机已经坏了快一个月了,但是他宁可这么将就着,也懒的去买一个新手机,更懒的去修这手机。就这么一直将就着。
人的jīng力是有限的,做大事儿的人,通常细节都不这么样。细节做的很出色的人,通常很难做大事儿。
不大一会儿,赵红兵把电话打完了。
“红兵,你把你手机借我用用!”沈公子说。沈公子看这破手机火大得不得了。
“我这手机不好用,只有我能用。”赵红兵说。
“扯淡,你会用我肯定会用!”
“你肯定用不了,你一用就坏了,你的手机呢?用我的gān嘛?”赵红兵开始警惕了,他知道沈公子早就看不惯他这手机了。
“我手机没电了,让你借我就借我,你怎么这么多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