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灰无限感慨的摇摇头:“在某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带小孩,带小孩,真可惜啊。”
它的感慨大约只抒发到一半,立刻被一个粗豪的声音生生打断:“带小孩?猪哥?你们怎么知道的?”
三个头抬起来去看。咦,山狗又回来了,他随便换了身衣服,式样面料都乏善可陈,反而引人注目的是他头上包的一块巨大白布,裹了好多圈,将那盆插花遮得严严实实,另外身高还凭空提了五十厘米,配合他黝黑肤色和好几天没刮的胡子,看上去非常像来自伊斯兰教的恐怖分子,亏他手还插在裤袋里,一副随时要掏出一坨土炸药qiáng占澡堂的样子。
他蹲下来兴致勃勃的问:“你们说猪哥呢,我好久不见他了,他在哪里?”
桃红盯着他突出一块的口袋,对这个简单的问题也思考了很久,一边在水中慢慢游动,一边拖拖拉拉的回答:“恩,恩,猪哥啊,猪哥,他在阿富汗吧,最近~~~~”
山狗仿佛十分迷惑:“阿富汗?你才说他在带小孩,他结婚了吗,带小孩去阿富汗做啥,训练童子军吗?”
这一连串话问得巨细无遗,逻辑清楚,与山狗平时行事作风,大异其趣,证明在问题的背后,一定跟随着不可忽视的yīn谋,桃红最为jīng灵,电光石火之间大吼一声:“赶快跑!!”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已经高高跃起,拼尽全力向左下角的绿萝更衣室弹去,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蚯蚓算也不如天算,它虽然弹跳力不俗,却忽视了半空葡萄藤的悬挂高度,一头撞上,虽然把葡萄藤网拉开了一个大dòng,却也当即被迫改横跳为直落,而且就在同时,脑袋被山狗抛出来的一样物事砸个正着,那玩意好似是颗小红豆,不过一撞上桃红就立刻爆开,炸出一大蓬浅红色的粉末,随着微风四散,笼罩了方圆十米。
银灰见机,立刻下潜到水里,还在里面拉自家兄弟的尾巴,要他们也下水去避避。山狗等它们全部淹下去了,这才好整以暇踱步到水边,笑嘻嘻喊话:“别躲啦,没用的,这是万物催情素,溶于水,能与空气分子结合,药力qiáng劲,人与动物通杀。”
万物催情素,这名字真是贱啊。立刻就把碧绿恶心了一把,哗啦一声冒出头来,恶狠狠的盯住山狗:“chūn药?死山狗,你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玩我们?亏你出身名门,真是rǔ没前辈。”
山狗丈二金刚没摸着头脑:“我?名门出身?什么名门,大清卖菜公后裔吗?”
他觉得自己说得有趣,完全没注意看蚯蚓的脸色,先嘿嘿笑了两声,然后才道:“跟你说,这是我以前从猎人联盟仓库里偷来的,任何生命物体吸入一毫克以上,在三天内都会变得极度多愁善感,动辄伤chūn悲秋,酸得能够把周围的空气变成醋,咦,已经有点醋味道了,谁?谁先挺不住的?”
结果就是碧绿,它这会儿已经不理会山狗了,兀自痴痴地注视着水中似真似幻的瑶草琼花,长声吟哦起来:“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似水莲花的娇羞~~~~。”而最先中招的桃红也没抗住,两秒内就被这句诗迷得死去活来,不知道如何以语言表达自己的感动,在水里玩起了花样游泳,滚来滚去,làng里红影穿梭,煞是好看。意志力坚定的当属银灰,看两个同伴如此模样,急火攻心,轰然从水中站起来,变化了人形,正要上来找山狗算帐,猛然一眼瞥到头边恰恰垂下一颗chuī弹可破,饱满可爱的葡萄,心里那么一软,有阵暖流滚过,忍不住叹息道:“造物主的光荣啊,亲爱的葡萄,你给我带来多少欢乐。”深情款款和身坐到水里,开始摇头晃脑,吟诗作赋,赞颂葡萄的伟大。
山狗由来被它们整得麻木了,今日小报一仇,真是大快人心,在水池边捧腹大笑起来。笑够了回身去吃早饭,还在念叨:“小资,小资,好地道的小资啊。”
疯狂植物园整理版 第七节
他的得意劲头一直延续到这顿早饭吃完,大饼油条,加两碗浓浓的黑米稀饭,吃得无比之慡,而且一直都忍不住笑,搞得稀饭不停从鼻孔里喷出来,妙在喷得都十分规矩,不偏不倚,都飙进了两米外的垃圾桶里。即使那只上次引发食堂大骚乱的凤凰姐姐进来,都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好心情。
这位姐姐上次滥用特异功能扰乱全体人员进餐,被扣去一半薪水,给她留下了非常痛心疾首的教训。这一进来,一点声音没有,埋头直奔西餐自助台,随手捡了两块蒜香面包,一杯橙汁,溜到山狗身边坐下。
她当然不晓得为什么山狗会这么高兴,瞪着大眼睛看了他半天,欲言又止。后来实在忍不住了,合掌掩住自己的嘴巴,嘟囔了一句什么。山狗低头喝着稀饭,冷不丁扑面一阵凛冽风息袭来,没来得及反应,啪的一声,脸上盖了一张大油饼。他愣了一阵,把饼抓下来,想了半天想清楚了,这是凤凰小小声搞出来的局部真空后果,不由得白了她一眼:“你没喝枇杷膏?”
凤凰苦起脸来,掏出那个枇杷膏瓶晃晃,空了。
山狗对她顿时大为同情:“那你好久没说话了?”
凤凰想想,摇摇头。
山狗大为惊讶,难道你说了话?在哪里说的,居然没引起骚动?
恰恰就有两个城市清洁与管理组的工作人员走进来,一副筋疲力尽模样,坐下来大发牢骚:“怎么搞的,到处都有树飞到屋顶上去,叫它们自己爬楼梯下来吧,它们还都畏高,害我去抬,抬松树啊~~~~累死人了。”
凤凰赶紧把脸藏在两片蒜香面包之中,耳朵居然飞红透明。山狗好久没看过有人难为情了,大感有趣,推推她:“是你吧,嘿嘿,一定是闷久了半夜跑出去,找空旷地方乱喊一气。”
凤凰乱点头。看得出来她有无穷倾诉的愿望,可惜都要死在喉咙里,真是造孽。由此山狗就起了仗义心,一拍胸膛:“我去帮你找桃红它们拿枇杷膏~~~”。他的豪言壮语说到一半,突然走了降调,好比一只皮球中途被人放了气一样。想想那几条蚯蚓现在还云里雾里多情着,等清醒过来,必然要大发作,不要说求枇杷膏,被它们拿去当花肥都有可能。当时逞一时之快,没怎么想后果,现在反应过来,就觉得大为不妙。他嘴里含了一口油条呆呆看着凤凰看了半天,猛然一拍大腿:“有了,以毒攻毒,以毒攻毒。”拉起凤凰,飞快冲出了食堂,一路冲回了他的宿舍,从满屋子乱到伤心的堆头里胡乱抓了一阵,抓出一个风筝,又撒腿继续跑。凤凰虽说长的是两只小爪子,外形十分枯瘦,还套了两只小红绣花鞋,劲道倒也不弱,居然一路跟上了山狗的速度,莫名其妙飞驰过撒哈拉之眼中结构神鬼莫测的数条大道,一直跑到了温泉眼旁边。那三条被陷害的蚯蚓居然还泡在里面,西子捧心的西子捧心,对花吐血的对花吐血,缠绵悱恻,架势十足。
山狗将凤凰手一甩开,立刻扎了个马步,飕飕飕飕把那风筝放了上空,仔细看,那风筝不是纸扎,也没有用丝绸之类传统的轻薄质料,而是整一朵风信子花,单层互叠的花瓣薄如蝉翼,而边缘处则悬出一个小小的黑色物体,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居然是微型摄象头。山狗贼嘻嘻把风信子风筝升空,那玩意儿深具灵性,自己飘开去寻找最佳拍摄角度,将温泉眼中的蚯蚓美态拍得无微不至,淋漓尽致。山狗得意洋洋的打了个响指,对凤凰道:“等着,很快就有枇杷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