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逃了?”
“是的……”
“你见到犯人了?”
“没有。”
听说犯人离开了,人们纷纷露出放心的表情。当然大家早就预料到了这种可能性,只是不听到服务员亲口说出来,毕竟难以安心。
“那中枪的人呢?死了吗?”
服务员捧着的脸盆里,血水泛着光。
“不,还有气儿……”
“还有气儿!”——看来那人定是受了重伤。
“中枪的是谁啊?男的还是女的?”
“是位男客人。”
“是哪儿的客人啊?”
“是东京来的客人。”
服务员被问得不耐烦了,好不容易才脱离了住客的包围圏。
“对不起,请大家让一让。”
毕竟他捧着满是血水的脸盆,大家自然让开了一条路。服务员快步走下了楼。
“是个东京来的男客人……”
住客又开始低声讨论起刚才服务员提供的线索来。
那位服务员刚走,又有两位服务员与一个身着黑色衣服的行政人员跑上了楼。
“不好意思,请大家让一让。”
三位员工冲进405号房,关上了门。过了一会儿,行政人员先从房里走了出来。他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若在平时肯定梳理得整整齐齐。
“喂!”一个客人抓住他问道,“情况怎么样啊?”
行政人员脸色惨白,望着自己周围的人群说道:“请大家小声些,已经很晚了,请大家回房吧。”
“回去?半夜三更在酒店听见枪响,这可不是小事啊,我们是酒店的客人,会担心也是理所当然的啊。就不能给我们解释解释吗?”
对啊对啊——周遭的人群随声附和。
“有位客人中枪了,子弹是从窗外she击的,但犯人已经逃走了。”
这是酒店方面对这起事件的第一次明确解释。
“警察呢?”
“应该快来了。我们已经打电话了。”
“中枪的人没有生命危险吧?”
“应该没有生命危险,我们已经处理了伤口。”
“为什么会有人开枪啊?”
“这……我们也不清楚……”
“喂,喂!”另一个男人性急地问道,“中枪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啊?会不会是我认识的人啊?我好担心啊……”
行政人员犹豫了一会儿,喃喃道:“住客名册上登记的是吉冈先生……”
听到这话,久美子脸色大变。
吉冈……
那不是村尾课长吗?他就是用这个名字在前台登记的啊。久美子眼前浮现出吊着国内航空标签的行李箱,还有上电梯时村尾芳生的背影。
就在她茫然无措之际,工作人员开口道:“请大家不要再追问了。”
“旁边房间里住的是法国客人,大家要是再聚在这儿,恐怕他们会担心的,还是请大家回房间去吧。”
久美子差点喊出声来了。
原来一直紧闭房门的406号房里住着的就是自己在苔寺见到的那位法国夫人,还有她的丈夫,他们本想要请自己共进晚餐呢!
人群好不容易离开了房门。久美子茫然地跟随着一起走下了楼。这时,酒店门外传来了警车的警铃声。看来是警察和救护车来了。
被手枪she中的是村尾芳生。
事出突然,而且出乎意料。久美子的双脚不住地颤抖。
走在前头的男人个子挺高,穿着酒店的睡袍。他打开房门走进了房间,走廊电灯照亮了他的侧脸,让久美子倒吸一口冷气——那不是她曾经见过的泷良jīng先生吗?
而且,他就是住在自己隔壁房间的那个半夜才入住的客人。
16
受害者躺在chuáng上。坐救护车赶来的年轻医护人员正在为他检査伤口。医生弓着背,看了看满是鲜血的肩膀,转过身来说道:“子弹从右肩胛骨上方穿过去的。”
旁边站着四五位警官,点头的是站在最前头的警部补,看上去大概三十多岁。
“没有生命危险吧?”他向医生问道。
“应该没事。”
受害者紧闭双眼不住地呻吟。鲜血染红了chuáng单。
房间里还有几处满是鲜血的地方。一个靠垫掉在房间正中央,椅子下的地板上也血迹斑斑。旁边有一盏落地灯,地上的一摊鲜血在灯光下泛着光。
其他警官正在检査破碎的窗玻璃。
警部补凝视着受害者苍白的脸说道:“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你可得振作点儿啊。”
受害者是个年过四十的男性,穿着酒店的睡袍,身材魁梧,容貌很是文雅。能住这样一流的酒店,不是社会地位很高的人,就是有钱人。
“你叫什么名字?”
“吉冈。”受害者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盯着警部补低声说道。
“吉冈?名字呢?”
一位替官把登记簿上抄下的信息递给警部补看了看。
“吉冈正雄先生,地址是东京都港区芝二本2-4……没错吧?”
警部补考虑到受害者正在忍耐巨大的痛苦,就把他写在登记簿上的信息念了出来。
受害者点了点头,表示信息无误。
“我们会在你住院之后调査详细情况……”
受害者用微弱的声音插嘴道:“一定要住院吗?”
警部补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医生虽然说了没有生命危险,可受害者本人还是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也许他还想明天一早回东京去呢。
“毕竟不是什么小伤,不住院可不行啊。”警部补说道。
“就不能先处理一下伤口,让我回东京住院吗?坐飞机的话,只要三个小时就能到东京了啊。”
受害者qiáng忍着痛苦,露出恳求的表情。
“不行,虽说没有生命危险,可这毕竟是重伤。”
受害者欲言又止,也许是一阵新的疼痛袭来。
“你是在哪儿中枪的?”
受害者用下巴指了指椅子。
“啊,是那儿啊。在你坐着的时候,有人在你身后开枪?”
受害者点点头,表示同意。
“子弹是从窗外she进来的。趁你亮着台灯,坐在椅子上的时候动的手。你是在看书吗?”
“报纸。”
“你在中枪之前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他摇了摇头,好像在说“我没注意到”。
“你知道犯人是谁吗?”
半晌没有回答。过了好久,他才微微睁开眼睛说道:“不知道……”
“我们认为,动机不可能是劫财。犯人she击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你。请你务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没有想到什么线索?”
“不,我一点头绪都没有,”
这时,在房间里调査的另一位警官走到警部补面前。他隔着手帕捧着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