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红兵的哥哥脾气极其bào躁,一看到孩子犯了错误就大打出手。绑在树上抽,吊起来打都是家常便饭,他可能认为,只有下狠手才能让孩子不敢再犯。他哪里知道,他这是在给他的儿子传达一个信息:只有bào力才能解决问题。在赵红兵哥哥的bào力手段之下,晓波也日趋乖张bào戾。而且一犯了错就不敢回家,怕被爸爸打死,只有在外面瞎混,过着半流làng的生活。
“晓波,今天二叔只跟你说一句话,这是你爷爷送我的一本书上写的。兵qiáng则灭,木qiáng则折。qiáng大处下,柔弱处上。意思就是说:用兵逞qiáng就会遭到灭亡,树木qiáng大了就会遭到砍伐。qiáng大的总是在下边,而柔弱的却总在上面。你懂吗?”赵红兵轻声说。其实赵红兵这句话不但是说给晓波听,也是说给在座的张岳、李四等人听。毕竟大家都是兄弟,没有尊卑之分,赵红兵也不好意思去教育张岳等人该如何行事。
“恩……”晓波似懂非懂
“红兵,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我倒不那么认为……”张岳想和赵红兵讨论讨论
“呵呵,不说了,咱们吃饭喝酒吧!来,祝我们的好大哥红兵生日快乐!”小北京打断了张岳,他也怕赵红兵教育侄子变成了张岳和赵红兵二人的争论。
“生日快乐!”大家举起酒杯,开怀畅饮起来。
饭吃了大概半个小时,张岳的传呼“嘀嘀嘀”的响了。
“不好意思,我有点事儿,先走了”张岳看了一眼他传呼上的留言
“呵呵,什么事儿,那么急?不会是李洋急着要等你回家jiāo作业吧!”小纪坏笑着说
“别瞎说,我和李洋还没结婚呢,jiāo什么作业?这是我们公司的事儿”张岳边说着边穿上了西装外套。
“张岳,需要帮忙的话我带几个人过去?”李四说。李四清楚,这不定是张岳的哪个手下在讨帐时遇到了麻烦。
“四儿,不用,这点事儿我自己就能办,你们继续喝酒吧!”张岳说得轻轻松松,转身往外走。
“张岳!”赵红兵叫住了张岳。
“啥事儿?”张岳回过头来
“小心点,有事儿给小申打传呼。我们大家都在这里,等你回来咱们继续喝,你不回来我们谁也不走”赵红兵其实很担心张岳,但是毕竟他是主人,大家刚刚坐在一起吃上饭,他也不好意思先离开。
“呵呵”张岳朝赵红兵笑了笑,没说话,转身走了
第三节、 九十年代城市里的山大王(上)
“张岳现在业务挺忙嘛,呵呵”赵红兵看着张岳的背影说
“呵呵,忙?那你是没见到他刚放出来那会儿”李四说
“刚放出来那会儿怎么样?”赵红兵问
“张岳刚放出来那时候工作没了,连口饭吃都没有,他也不好意思回家。就靠着咱们兄弟几个接济活着,那时候你们的旅馆也不开了,他连睡觉都没个地方,睡就睡在我的录象厅里,录象厅里黑天白夜都分不清楚,他盖着个军大衣在我录象厅里睡了足足三个月,除了偶尔被咱们兄弟几个叫出去喝几顿酒,其它的时间就在那沙发的最后一排躺着,那叫一个惨!而且张岳这人你也知道,自尊心特qiáng,小北京我们给过他多少次钱他都不要。请他吃饭可以,但给他钱他绝对不要,他总说,他过段时间就上班了,能赚到钱了”费四说
费四在手筋脚筋被挑以后多少落下点残疾,不能开车了,开了一家比较大的录象厅。
“那他上班了吗?”
“上什么班,他在费四的录象厅睡了大概三个月,在录象厅里碰上了那个蒋门神,就是那天你出来时咱们一起喝酒的那个,蒋门神和张岳是狱友。他见到张岳以后跟张岳说他姨夫有笔钱收不回来,问张岳能不能出面帮他要一下。以前在监狱时,蒋门神就知道张岳比较狠,所以他找张岳去帮他要帐”小北京说
“那张岳就去啦?”
“张岳听完蒋门神的话以后,二话没说。来到咱们饭店拿起一把剔骨钢刀就走了。我问他gān嘛去,他说他去费四家帮费四剔猪骨头做菜。我还琢磨呢,敢情张岳是想向厨师方向发展?哪知道,他第二天就把那刀还回来,再见到他的时候,他穿着一身新的毛料中山装,皮鞋钲亮,头发也理了,人看起来特jīng神”小北京说
“他拿那把剔骨钢刀gān嘛去了?”赵红兵知道张岳肯定拿这把刀没gān好事儿去。
“他拿着那把刀就把欠蒋门神姨夫钱的那个人给绑了,两条胳膊两条腿各捅一刀。然后给欠钱的家里人打电话说:下午不还钱,他就杀人。如果报案,等他出狱以后就杀他们全家”
“然后呢?”
“下午欠钱的家人乖乖的把9万多块钱拿来了。蒋门神的姨夫二话没说当场拍给了张岳三万,张岳一下就发了。蒋门神的姨夫是做建材的,欠他钱的不少,张岳又帮他连着要了几次,很快,张岳也出名了,全市这些死帐、三角债什么的都去找他,他就gān脆办了个讨债的公司。富贵、表哥也是张岳的狱友,后来也跟着张岳gān,就是这样。现在全市就数张岳最牛bī了,李老棍子他们见到张岳都绕着走。”
“他没钱的时候你们怎么不帮帮他?现在gān这个风险太大了吧!”赵红兵觉得心里特别不舒服
“费四不是说了吗?大家都要给他钱或者借他钱让他去做小本生意,但他就是不好意思要啊”李四说
“……”赵红兵没话说了。
“张岳这人真的是没的说,别管现在在社会上混得多好,咱们兄弟几个无论谁随便一个传呼,他事儿再多也放下过来陪咱们喝酒。他一喝多就念叨他刚放出来那会儿咱们兄弟都怎么照顾他了。把我都他妈的听烦了。不就是我们几个请他吃了几个月饭吗?至于把他一个社会大哥感动成阿庆嫂吗?他一提这事儿我就骂他,别说管他几个月饭,管他一辈子饭又能怎么样?!”费四挺不理解为什么他照顾了张岳三个月把张岳感动成那样。
两年的监狱生活,让本来就脾气倔qiáng的张岳的性格更加bào躁。憋在费四yīn暗的录象厅里的三个月,让张岳尝受到了没钱的痛苦。由于从小家庭成分不好,张岳自尊心极qiáng,他不能忍受人下人的生活。他急切的想成为人上人,可能在费四的录象厅躺着的三个月,张岳可能每时每刻都在想如何发达。“我要富贵!”这可能是张岳在那段时间里对自己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所以当蒋门神不经意间给他一个机会时,张岳毫不犹豫的牢牢的抓住了。“无论做什么,我都要做的最好”这是张岳最常说的一句话。
二狗始终不认为张岳是黑社会,二狗一直认为他是现代土匪,九十年代市区的山大王。因为黑社会也要讲究策略、通常不会轻易动手。而张岳则完全是混世魔王一个,谁把他惹火了他就对谁下手,下手从不留情。
“呵呵,费四,那你是没落魄过”赵红兵笑笑说。张岳和赵红兵从上高中就是最铁的哥们儿,赵红兵非常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