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我们必须好好谈一谈,不过现在已经快十一点钟,你得回家了。我们很快就要讲到一个新的纪元。下一次要讲文艺复兴时,我会通知你来。汉密士会到花园去接你。”
说完了,这位奇怪的僧侣就站了起来,开始向教堂走去。苏菲留在原地,想着有关“席德佳和苏菲亚、席德和苏菲”的事。突然间她跳了起来,追赶穿着僧侣服的艾伯特,在他身后喊道:“中世纪是不是也有一位艾伯特?”
他稍稍减缓了速度,偏了偏头说道:“圣多玛斯有一位著名的哲学老师,名叫大艾勃特(A1berttheGreat)……”
说完了,他便颔了颔首,跨进圣玛莉教堂的门,消失无踪了。
苏菲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她也紧跟着回到教堂内,然而现在里面却空无一人。难道他钻进地板去了吗?她正要离开教堂时,看见一幅圣母像。她走近画像,仔细审视。
突然间她发现圣母的一只眼睛下面有一小滴水。那是眼泪吗?苏菲冲出教堂,跑回乔安家。
文艺复兴
……啊!藏在凡俗身躯里的神明子孙哪……
苏菲喘吁吁地跑到乔安家的前门时,刚好过了十二点。乔安正站在他们那栋小huáng屋前面的院子里。
“你去了快十个小时了!”乔安提高了嗓门。
苏菲摇摇头。
“不,我去了一千多年了。”
“你究竟到哪里去了?”
“……”
“你疯了吗?你妈妈半小时前打电话来。”
“你怎么跟她说?”
“我说你到药局去了,她说请你回来时打个电话给她。不过今天早上十点我爸和我妈端着热巧克力和面包进房里来,却发现你的chuáng是空的。你真该看看他们脸上的表情。”
“你怎么跟他们说?”
“我很尴尬。我告诉他们说我们吵了一架,你就跑回家了。”
“这么说,我们最好赶快言归于好,而且这几天内我们不能让你爸妈和我妈说话。你想我们能不能办得到?”
乔安耸耸肩。就在这个时候,乔安的爸爸从角落里走过来,手里推着一辆独轮车。他身穿工人装,正忙着清扫去年掉下来的最后一些落叶和树枝。
“哈,你们和好了,你们看,我把地下室台阶上的落叶扫得gāngān净净,一片也不剩。”
“不错。”苏菲答道:“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在这边喝热巧克力了?”
乔安的爸爸勉qiáng笑了一下,乔安则吓了一跳。乔安的爸爸是一位财务顾问,因此乔安的家境比苏菲好,而他们家人彼此之间讲话是不像苏菲家那样直来直往的。
“对不起,乔安,我只是想我该帮你圆谎才对。”
“你要不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当然要啦!如果你陪我回家的话。因为这些事是不能让什么财务顾问呀、超龄的芭比娃娃呀之类的人听的。”
“说这种烂话!有的人结了婚,另外一半只好去出海,这种不稳定的婚姻我看也不见得比较好吧!”
“也许是吧!不管怎么说,我昨晚几乎都没睡。还有,我开始好奇席德是不是能看到我们所做的每一件事情。”
她们开始朝苜蓿巷走去。
“你的意思是说她也许有第三只眼睛?”
“也许是,也许不是。”
很明显的,乔安对这个谜团并不热中。
“不过这并不能解释她爸爸为什么会寄那么多莫名其妙的明信片到树林里一座空着的木屋去呀!”
“我承认这一点是不太能说得通。”
“你要告诉我你到哪里去了吗?”
于是,苏菲就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乔安,连同那神秘哲学课程的事。她要乔安发誓绝对不能把这个秘密告诉别人。
她们继续向前走,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
当他们走到苜蓿巷时,乔安说:“我不怎么喜欢这件事。”
她在苏菲家的门口停下来,转身准备回家。
“没有人要你喜欢。不过哲学不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团体游戏,它跟我们是谁、从何而来这些问题有关。你认为这方面我们在学校学的够多吗?”
“可是不管怎样都没有人能回答那些问题呀!”
“没错,但甚至没有人告诉我们应该提出这些问题!”
苏菲走进厨房时,午饭已经摆在桌上了。关于她没有从乔安家打电话回家这件事,妈妈也没说什么。
梦境午饭后,苏菲宣布她要上楼睡午觉,她老实跟妈妈说她在乔安家几乎都没睡。不过话说回来,女孩子在一起过夜时,一整个晚上不睡觉也是常有的事。
在上chuáng前,她站在墙上那面大铜镜前看着,起先只看到自己苍白疲倦的脸,但后来,在她的脸后面,似乎隐隐约约有另外一张浮现,苏菲做了一两下深呼吸。她已经开始有幻觉了,这可不大妙。
她仔细审视着自己那张轮廓分明苍白的脸,以及脸四周那一头做不出任何发型的难缠的头发。但在那张脸之外却浮现了另外一个女孩的幽灵。
突然间,那个女孩疯狂地眨着双眼,仿佛是在向苏菲做信号,说她的确在那儿。这个幽灵出现的时间只有几秒钟,然后便消失了。
苏菲坐在chuáng沿。她万分确信镜子里的女孩就是席德。她曾经在少校的小木屋内放着的一份成绩单上看过席德的照片,刚才她在镜子里看到的一定就是她。
为什么她总是在疲倦至极的时候遇见这类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呢?这不是很奇怪吗?所以,每次事情发生后,她总得问问自己那是否是真的。
苏菲把衣服放在椅子上,便爬上了chuáng。她立刻睡着了,并且作了一个栩栩如生的梦。
她梦见自己站在一座大花园中。园里有一道山坡向下通往一座船库。船库后面的平台上坐着一个年轻的金发女孩,正在眺望着大海。苏菲走下去,坐在她身旁,但那女孩却似乎没有察觉她的到来。苏菲开始自我介绍:“我叫苏菲,”她说。但这个女孩显然既没看到她的人,也没听到她说话。“你显然又聋又瞎。”苏菲说。那女孩还是充耳不闻。突然间苏菲听到一个声音在喊:“席德!”那女孩立刻跳起来,向船库的方向飞奔。看来她既不聋也不瞎。此时一名中年男子从船库大步向她走来。他身穿卡其布制服,头戴蓝扁帽。
女孩展开双臂抱住他的脖子,他则将她抱起,转了几圈。这时,苏菲在女孩原先所坐之处看到一条小小的金色十字架链子。她将它捡起来,拿在手中,然后便醒了。
苏菲看看时钟,她已经睡子两个小时。
她坐起来,想着这个奇怪的梦。梦境里的一切是如此栩栩如生,她觉得自己好像确实到过那里一样,她也很确定那座船库和平台确实存在于某个地方。当然,它们看起来很像是她在少校的小木屋中见过的那幅风景画。无论如何,她梦中的那个女孩无疑必是席德,而那个男人则是她的爸爸,刚从黎巴嫩回来。在梦中,他的样子看起来很像艾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