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总是率先朝险峰登攀。倘有女伴瞻望其后,尤其jīng神抖擞。
女人总是率先扑向水边,弄湿自己的手帕。这时,她分明知道男人是在看着她的。
在旅游中,人的本来面目是极难伪装的。
在旅游中,男人觉得亥人显得更可爱了,女人觉得男人显得更多情了。
这,也许便是旅游的重要的内容吧——
每一个国家在不同的历史时期,都有它们的赫刺克勒斯式的义无反顾的人物。他们不见得便是英雄。更不可能是天神或半神人物。但他们和她们,起码都是一些想要为国家解决或部分地解决某一方面难题的人物,都是一些怀着对国家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勇于彻底打开“奥格阿斯牛棚”圈门的人物。其执著的热忱和冲决重重阻碍的气概,当时可能不被公众理解,以后甚至很久以后才获得理解。或当时非常幸运地获得了公众普遍的理解,但“牛棚”里所有的“中”夺门而出,万蹄踏地横冲直撞的混乱情形,又必然会使他们和她们的初衷遭到扭曲,使他们和她们的作为大受怀疑。
几乎可以肯定,中国“改革开放”以来,接连不断涌现的赫刺克勒斯式的人物,是人类当代社会发展中按阶段计数最多的。
金钱大抵只能使人变成两类——因摆脱了贫穷,终于占有了大量的金钱而文明起来,并且积极热枕地参与对社会文明的高尚的建设;或者恰恰相反,比贫穷的时候更加丑陋。
据我看来,某些豪奢俗贵的“大款”们,所患乃“心理qiángjian综合症”。按民间的说法,可以解释为“意yín症”。放在中国这个大临chuáng上加以分析,也可以定名为“中国综合症”。病理是由我分析出来的,定名为“梁氏中国综合症”,我觉得也不算贪天之功为已有……
某些“大款”们的豪奢俗贵,从心理本质上分析,意昧着是一种对金钱的qiángjian和蹂躏。众所不知,蹂躏金钱,qiángjian金钱,是可以获得与蹂躏女人qiángjian女人同样刺激的快感的。而区别在于,仅仅在于,qiángjian女人是罪行。而qiáng好已然被自己所占有的金钱,金钱不但不会成为原台(抢来的偷来的骗来的受贿来的贪污来的例外),而且连呻吟也不会发出一点点。
进一步分析,某些豪奢俗贵的“大款”们蹂躏金钱、qiángjian金钱的同时,不但足以获得常人所无法体验的qiáng烈的具有刺激性的快感,而且,足以获得“先富起来的——部分人”对总体上仍处于贫穷状态的社会的报复性快感。
某些豪奢俗贵的“大款”,在他们的潜意识里,是一些对别的男人具有践踏心理倾向,对一切女人具有qiángjian心理倾向,对全社会具有报复心理倾向的病人……
商业时代迅速地大面积地从世界上消弭着许多属于从前的事物。包括从人类的jīng神中消洱一些最可宝贵的质量。
但商业时代又是我们人类目前最理智的选择。一个和平的、安定的、经济繁荣的、成熟的商业时代,比一个战乱不断的、极端政治结构的、国与国间到处进行着政治冷战的时代何止好一百倍!尽管,“奥运”jīng神仍是最纯粹的体育jīng神,但我相信,我的儿子像我这种年纪了再看“奥运”实况转播时,他一定会承认,那乃是人类为自己的jīng神有所寄托而代代保留的最具古典意味的“大剧”。它只是为了通过人类体能的竞技证明人类jīng神的豪迈。除此再不意昧着别的。除此再不意昧着任何其他。
我认为的好小说是平易近人的。能写得平易近人并非低标准,而是较高的标准。大师们是不同的,乔易斯也是大师,他的《尤里西斯》绝非大多数人都能读得懂的。乔易斯可能是别人膜拜的大师,但他和他的《尤里西斯》都不是我所喜欢的。他这一类的大师,永远不会对我的创作发生影响。
我的写字桌的玻璃板下,压着朋友用正楷为我抄写的李白的《将进酒》,那是我十分喜欢的。句句平实得几近于白话。最伟大最有才情的诗人,写出了最平易近人最豪情恣肆的待,个中三昧,够我领悟一生。
作家是很容易在心态上和jīng神上被新生的中产阶级阶层所吸纳的。一旦被吸纳了,作品便往往会很中产阶层气味儿起来。
我讨厌的地方,一是不gān净的厕所,二是太jīng英萎苹的“抄龙”。
感受生活的方式很多,直接地掺和到别人们的烦愁、困境、无奈与命运中去,并非什么好方式。
经常的情况之下,我凭作家的“良知”写作。
有人会反问——“良知”是什么?
我也不能给它下一个定义。
但我坚信它的的确确是有的。对于作家,有一点儿,比一点儿都没有好……
商业时代使一切都打上了商业的烙印。文学没有任何理由要求幸免。
小说家没法儿和一个已然商业化了的时代“老死不相往来”。
归根结底时代是qiáng大的,小说家本人的意志是脆弱的。比如我不喜欢诸如签名售书、包装、自我推销、“炒作”等等创作以外之事,但我时常妥协,违心地去顺从。以前很为此恼火,现在依然不习惯。一旦被要求这样那样配合自己某一本书的发行,内心里的别扭简直没法儿说。但我已开始尽量满足出版社的要求。不过分,我就照办。
这没什么可感到羞耻的。
如果有什么所谓“文学殿堂”的话,或者竟有两个——一个是为所谓“jīng神贵族”而建,一个是为jīng神上几乎永远也“贵族”不起来的世俗大众而建,那么我将毫不犹豫地走人后者。
男人到了四十多岁,其种种变化,绝不比女人到了四十多岁时少吧?我认为“笔调”同时也是作者本人内心情调的自然流露。违背自己内心的真实情调,掩藏起内心的“真实”,或者扭曲了内心的“真实”,甚至内心里本无所谓“情”,却要qiáng迫自己的笔端流溢情愫千种,那行文必定矫揉造作。内心没有的,文字帮不了忙。更谈不到能在作品中形成一种“笔调”。
终生不失为作家的人,也许就是终生对生活怀有一颗赤子之心的人。
忧虑是不必要的。就目前来看,足以预断,中国的旋转亡不了国。中国文坛的旋转也亡不了中国的文坛。非但亡不了,兴盛即在其中。
友善和厚爱抵消了他们自身的深刻性。
一个人总在喋喋不休地谈论他或她生活所熟悉的那一座城市,并且以为就是在谈论他或她的国家了。自然由衷得可爱,但是未免浅薄。
所谓“翻译文体”,当然是指有水平而又严肃认真的翻译家们之jīng神劳动,乃是一种人类文学语言的再创造。必自成美学品格。
它既有别于原著的母语文字,也不同于译者所运用的客体文字。它必是二者的结合。
这世界上有许许多多的人不能从事自己喜欢的职业。甚至终生求之若渴而又终生与自己喜欢的职业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