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给她的一个孩子使她思想迷乱了。
“可是立伟亲眼看见了那个孩子! 到现在你还要继续欺骗我愚弄我! ……”
他怒吼起来。
“不,不是,不是……”除了否认,她简直不晓得应怎样替自己辩白了。
她在他眼中变成了一个竭力表演企图将他进一步拽进泥潭的邪恶女人。
他狠狠打了她一记耳光!
这一记耳光打得她后退数步倒在chuáng上。
他那张一向平静的脸抽搐着,被憎恨扭歪了。
他那样子仿佛要将这间小小的屋子跺塌摧毁,将自己和她一齐埋葬。
她双臂撑着身子,侧过头绝望地盯着他。
经久,她缓缓站了起来,仍盯着他,一声不响,两手开始机械地解自己的衣
扣……
外衣掉在地上……
毛衣也掉在地上……
“你?!……”他以为她是疯了。
她发着一股狠劲地将自己的内衣从身上撕破扯下来了,几颗白色的微小的扣
子在地板上四处滚动。
“你诬蔑你的妻子,那么你自己来证实我的身体是贞洁的吧,你bī我这样…
…”她一字一句地说,每个字每句话都沉重得仿佛落地有声,将这小屋子的地板
压得塌陷下去。
她展着双臂像中弹一般仰在chuáng上。
“天啊,这都是怎么一回事啊! ……”她内心里大声呼喊,闭上了眼睛,泪
水刷刷淌下。
她忽然翻了个身,将脸埋在chuáng上,双手抓着chuáng单,全身一阵痉挛,发出了悲
切的恸哭。
郭立qiáng猛地转过身去,心中产生了一种近乎迫害者的qiáng烈的罪过感……
也许我是个大混蛋! 他忏悔地想……
第六章
1
那个婴儿,这时刚刚被喂饱了奶,正躺在王志松家炕上安适地熟睡着。他睡
得非常香甜,不时地吮着小嘴唇,不时地微笑着。
王大娘在做针线活。志松的妹妹小珍,伏在孩子身旁,不眨眼地瞧着那孩子
可爱的睡态。
“妈,您看呀,他睡着了还笑呢! ”小珍快活地说。孩子给这少女增添了许
多新鲜的乐趣。
母亲没吱声。
“妈,您为啥不喜欢他啊? ”小珍爬起身,推了母亲的肩头一下,说,“因
为不是您亲孙子,是我哥替别人抚养的,您就不喜欢哇? ”
母亲仍没吱声。
小珍搂着母亲的肩膀,撒娇地问:“妈,你怎么又不高兴啦? ”
“妈没不高兴……”母亲叹了口气,“快写作业去吧,别跟妈撒娇了,都十
五六的姑娘了! ”停了手,自言自语,“也不知你哥哥和你淑芳姐的关系咋样了
……”
小珍从母亲身边离开,走到桌旁坐下,刚拿起笔来,忍不住扭头对母亲谴责
道:“咋样了? 不chuī才怪呢! 还不是因为您,总对我淑芳姐那么不冷不热的! ”
母亲又叹了口气,也自责道:“想来想去,是因为妈不好哇! 可那时,妈一
心希望的是你哥返城啊! 家里连个劈硬柴的人都没有,妈这日子过得为难啊! 再
说,淑芳这姑娘到底能不能成了妈的儿媳妇,妈心里也没个数啊! 生怕你哥哥是
白白地把返城的机会让给了人家……”
“所以我淑芳姐以前每次一来,您就冷下脸,连句亲热话也没有! 现在我哥
哥返城了,您身边有个儿子了,又想要个儿媳妇了? 晚喽! 我哥打着灯笼再也找
不到我淑芳姐这么好的媳妇喽! ”小珍用十分替哥哥惋惜的语调说。
“你哥哥嘴上不说,心里还不怨妈一辈子啊? ”母亲后悔得伤心了,放下手
中的针线活,撩起衣襟拭眼角。
“妈,我胡乱说着玩呢,您别当真,我看我淑芳姐是知情知义的人,绝不会
因为您以前对她不好,就把我哥哥甩了……”小珍放下笔,又赶紧走过来,坐在
母亲身旁劝慰母亲。
这时,街道主任敲了几下门走进来。
“是主任啊,快坐吧,有事儿? ”母亲连忙起身让座,随后吩咐小珍,“给
你大妈倒杯水。”
“别倒,我不喝。”主任摆摆手,又是诉苦又是自我表功地说,“唉,这些
日子啊可把我忙坏了呢! 光咱们这一片呀,返城知青就七八十,又是落户哇,又
得登记找工作哇,又是挨家挨户地慰问慰问哇,又是……什么什么的! ……”
母亲说:“主任,可不是够您辛苦的嘛! 当年,您挨家挨户动员他们下去,
如今又是挨家挨户登记给他们找工作。这些年您可就是没清闲过呢! ”
“嗨! ”主任拍了一下炕沿,说,“别提当年了! 提当年我心中有愧呀! 有
些够条件留城的,也叫我给bī走了,这些孩子们如今说不定心里多恨我呢! 可当
年我也是没办法呀,毛主席他老人家一个号召,全国一片红,我们当街道gān部的,
不积极鞍前马后动员行嘛! 你们家志松没背后骂过我呀? ……”
“他可没有! ”母亲立刻替自己的儿子担保。
“就是骂了,您也不能告诉我呀! ”主任笑了,收敛笑容后,目光落在孩子
身上,说:“小珍,你出去玩会儿,我和你妈说几句话。”
小珍不高兴地噘起了嘴:“我不! 外边挺冷的。我知道你们要说这孩子,这
孩子又不是金的银的,难道会是我哥偷来抢来的不成? 你们说吧,我堵上耳朵不
听就是了呗! 反正我不出去挨冻! ”
母亲瞪了她一眼,训斥道:“别跟你大妈说话这么没礼貌,快出去! ”
小珍哼了一声,不情愿地出去了。
主任这才看着母亲说:“志松他妈,什么事儿呢? 是这么回事儿! 派出所负
责落户口的人呀,今天又把我传去了,说你们家志松的户口哇,还不能落……”
“不能落? ”母亲急了,“别人能落,为什么志松不能落? 他的返城手续不
全? ”
“您先别急嘛! ”主任离开椅子,坐到炕沿上,和母亲之间隔着那孩子,挺
神秘地说:“是因为这孩子呀! 人家问志松,他到底结没结过婚,他说没有。那
么人家当然就要问这孩子是哪来的啦,他说是替别人抚养的。人家又问孩子叫什
么名字呀,他支支吾吾地答不上来,还要以父子关系跟这孩子同时落户! 抚养,
也得有个什么手续呀,人家再追问这孩子的父母都叫什么名字,在哪儿工作,为
什么要他抚养这孩子,他都说不出个四五六来,还嫌人家追问得多了,对人家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