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参加婚礼的呀。”
“呃?”对方的目光盯在她的冰棍壶上,“你等等。”转身匆匆走进去。
小伙子好面熟,胖妈猛然想起,是贺家的小儿子嘛。长成大人了,必是他认不出她了!
胖妈摇摇头,苦笑了一下。
没多一会儿,亚文出来了,穿上西装礼服,好出众个新郎!
胖妈不安地问:“亚文,我来迟了吧?”
“胖……妈……”亚文矜持地站在门口,先是略略一怔,旋即便笑了,热情而礼貌地朝屋里让她,“快进来,快进来!……”
胖妈跟在他后边走进屋。
亚文把她引到厨房旁边的一间小屋里,当年她和婷婷就是在这里度过那相依为命的一段日子的。
“坐、坐……”亚文指着一只小凳客气地说:“您先坐坐……”急忙走进客厅去,很快用托盘端出了糖、糕点、水果、茶,放在小桌上:“您先吃着,别客气呀……”说着又抽身退了出去,随手关上了门。
“胖妈!”婷婷话未到,人先到,推门进来,坐到她对面儿,“这儿好,这儿就咱们俩,咱们想说啥说啥。”显然婷婷也有意逃避客厅里那热闹嚷嚷的场面。
胖妈把椅垫jiāo给了婷婷。
“太好看了!”婷婷赞不绝口,“我这就给哥哥送去瞧瞧。”她高兴得雀跃着出了屋。
一阵欢谈笑语传到胖妈耳朵里。
少顷,胖妈听到了严氏兄妹在隔壁说话的声音:“你怎么把这玩意儿拿到客厅!”
“这是胖妈送你的礼。”
“得了吧,别和那些礼物放一块儿,花里胡哨,不伦不类的,像个出土文物。一会儿叫人看见还不取笑,先放在柜子底下吧。”
“……”
“我嘱咐你,叫你通知胖妈别来了,她怎么还是来了?幸亏我把她应酬到小屋去了,要是她闯到客厅去多尴尬!叫她跟谁坐一块儿?”
“你!”
又是一阵欢谈笑语传到胖妈耳朵里。
这时,小屋的门儿开了,伸进一颗满面汗珠戴白帽子的脑袋来:
“你叫胖妈?”
她默默无言地点了一下头。
“哎呀,看来这‘糖醋活鱼’还得你做。原来人家打算请的就是你这个高手,后来……我真不该夸下大口,不是糖焦了就是鱼死了。您救救我的驾吧。客人都等着上这道菜呢。”
“我……不会。”胖妈摇头,慢慢站了起来。
她不辞而别走出严宅时,听到了亚文的声音:“诸位,非常抱歉!‘糖醋活鱼’正在做,下一个节目,醒酒的冰棍——奶油冰棍!”
胖妈一级一级踏下了台阶,一步一步走出了院子,一步一步走在马路上。
她感到一阵眩晕,头重脚轻,脚下无根,步子飘飘的……
第二天,这个女人……死了。
只有一个人陪着她去到了那永恒的归宿——火葬场。
那个人是婷婷。
“胖妈,可怜可爱的胖妈……我再也……没有你了。”婷婷注视着她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哭了。
那张脸上,保持着对人世宽容的表情。
几天后,婷婷带着胖妈的骨灰盒回美术学院去了。
她直到毕业后,没有回来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