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失败不了!”特拉里奥说道。他转身朝向罗贝尔,罗贝尔至此一直保持沉默,他平常可不是这副样子。“我们这个运动的大好机遇在于它创建得正是时机。无产阶级已经开始明白共产党人背叛了他们真正的利益。许多头脑清醒的资产者也和我们一样看清了消灭资产阶级是大势所趋,如今已经非接受不可了。”
“可这也难免我们一年后还是拥有不了二十万会员,也不会因为这样就保证不失败。”罗贝尔怏怏不乐地说,“我们自己骗自己没有任何好处。”
“我的经验告诉我,如果只满足于一点点成绩,那就难以取得巨大的胜利。”特拉利奥说,“但是我们处处限制自己的雄心壮志,也绝对没有任何好处。”
“重要的是我们并不限制自己的努力。”罗贝尔说。
“啊!请允许我向您进一言,我们远远没有发挥自己的全部能力。”特拉利奥不容置疑地说,“革命解放联合会领导机构目标定得如此之低,《希望报》的印数如此微不足道,真让人遗憾。”
“印数低是因为《希望报》加入了革命解放联合会的缘故。”我说。
特拉利奥一副不满的神态瞪了我一眼,我心想他要是有妻子,若不让她开口,那她决没有权利多说话。“不,”他近乎粗鲁地说,“是因为缺少gān劲。”
“事实是在这之前,《希望报》拥有很多的读者。”罗贝尔生硬地说。
萨玛泽尔平声静气地说:“刚解放,大家都有一股子热情,《希望报》当时就借了这个光。”
“必须正视事实。”特拉利奥说,“我们大家都相当钦佩佩隆,所以都有权利直言不讳地谈谈对他的看法。他是一个优秀的作家,可没有政治头脑,也不善经营,吕克在他身边也无济于事。”
我心里清楚罗贝尔对这种看法并没有多大分歧,可他摇摇头说:“佩隆与革命解放联合会携手共进,因此而失去了右派和共产党人读者。他目前财力很有限,难以扭转情况。”
“我绝对肯定,如果由萨玛泽尔这样的人来领导《希望报》,那要不了几星期,印数就会成倍增加。”特拉利奥一板一眼地说。
罗贝尔扫了萨玛泽尔一眼,只说了一句:“不行!”
特拉利奥沉默了片刻,继续说道:
“如果我建议佩隆让我为萨玛泽尔买下报纸,多加点钱,怎么样?”
罗贝尔一耸肩膀:“那就试试看。”
“您认为他不会同意?”
“您设身处地为他想一想。”
“好。如果我只要求买下吕克的那一股呢?或者只买下他们俩的三分之一?”
“那是他们的报纸,您要明白。”罗贝尔说,“这报纸是他们一手创办起来的,他们无论如何都会当家作主的。”
“遗憾。”特拉利奥说。
“也许。可谁也无能为力。”
特拉利奥在沙龙里踱了几步:“我可不是一个安于天命的人。”他以打趣的声音说道,“若有人告诉我这事办不成,我马上憋不住要证明能办成。我补充一句,在我看来:革命解放联合会的利益比个人的情感要重要得多,哪怕那是最令人崇敬的情感。”他严肃地说道。
萨玛泽尔神色不安地说:“您想一想前天订的计划,我对您已经有言在先,鄙人难以苟同。”
“可我也曾对您明言相告,我欣赏您的认真。”特拉利奥微微一笑说道。他带有几分挑衅的神态看了看罗贝尔:“我偿还《希望报》的所有债务,迫使佩隆做出抉择:要么与萨玛泽尔合作,要么就bī他关门。”
“佩隆宁肯关门也不会向讹诈让步。”罗贝尔以蔑视的口吻说道。
“那么,他就关门吧。我再办一家报纸,由萨玛泽尔领导。”
“不行!”萨玛泽尔咕噜了一声。
“您完全明白革命解放联合会与您要办的那种报纸毫不相gān,采取这一种手段只能导致您立即被开除出去。”
特拉利奥打量了罗贝尔一番,仿佛想看看对方抵抗的堡垒是否坚固。看来他很快被镇住了,因为他急忙往后退缩:
“我可从未想过要将这一方案付诸实施。”他笑呵呵地说,“我只想以此来吓唬吓唬佩隆。不管怎么说,这份报纸的成败可是您的一块心病。”他责怪地补充道:“增加一倍印数,就等于您增加了一半人马。”
“我知道。”罗贝尔说,“可我再跟您重复一遍,依我之见,佩隆和吕克的惟一过错是财力那么有限,却仍然固执地勉qiáng维持。一旦哪一天您慷慨解囊,他们得到您的资金,那您就会看到情况将大不一样。”
“当然。”特拉利奥微笑着说,“因为在得到资金的同时,他们将被迫接受萨玛泽尔。”
罗贝尔面孔一沉:“对不起!您4月份曾对我亲口说过,您准备无条件支持《希望报》。”
我用眼角观察着萨玛泽尔,他毫不显得尴尬,他的妻子一副备受折磨的神态,可她从来就是这种可怜相。
“我没有说过这话。”特拉利奥说,“我只是说在政治上报纸的领导显然属于革命解放联合会的负责人,我决不会插手。根本就没有涉及别的事情。”
“那是因为别的事情当时似乎与此无关。”罗贝尔声音不快地说,“我已答应佩隆保持完全独立,正是鉴于这一许诺的可信性,他才冒了巨大的风险将《希望报》jiāo给革命解放联合会。”
“就当作我没有要受您的许诺的约束吧。”特拉利奥和和气气地说。“另外,我也不明白佩隆为何会拒绝这种结合,萨玛泽尔是他的朋友呀!”
“问题不在这里。倘若他想我们在他背后密谋,qiáng迫他接受,那他一定很固执,决不会答应的。我十分理解他。”罗贝尔口气激烈地说。
他显得十分恼怒,我也满脸不悦,尤其是因为我深知亨利对萨玛泽尔的真实情感。
“我也一样固执。”特拉利奥说。
“若违背佩隆的意愿,让萨玛泽尔进入《希望报》,那萨玛泽尔的处境就会十分不妙。”罗贝尔说。
“我也这么认为!”萨玛泽尔说道,“当然,我认为,若在其他情况下,我完全有可能一显身手,使正陷于困境的《希望报》重新得到发展。可我决不答应把我qiáng加给佩隆,违背他的意愿。”
“请您原谅我把这视作与自己休戚相关的大事。”特拉利奥以挪揄的口吻说道,“我并不试图发什么大财,可我也绝对拒绝白白扔掉几百万,我要求能有所成果。如佩隆拒绝与您合作,”他对萨玛泽尔说,“或您拒绝与佩隆合作,我就算了。若我认为事情必败无疑,我决不贸然投入。在我看来,这种观点是正确的。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一切都难以让我改变这种观点。”他冷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