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就算是臣事国君的人,也只能服从正确的决定,不应该屈从他的错误。国君的错误会影响民众,民众跟着一起犯错误而丢失德行,那就等于qiángjian民众。民众之所以要有国君,是用来确定上下之间礼义的,礼义是用来服务民众的,所以国君也应该是造福民众的。如果国君做的事情对民众是有害的,怎么能服从呢?而大家都知道申生将来会是一个好国君,如今主公要废掉他是不对的,所以我们应当阻止他这样做。”丕郑斩钉截铁地说,别说,丕郑有点民主斗士的意思。
里克想了想,似乎两个人说得都有道理。这两个人的态度基本上也就是朝廷里大臣们的态度了,根据座位,里克将荀息定义为左派,将丕郑定义为右派。
我怎么办?里克想:“现在有左派了,有右派了,还少一个中间派,那我就当中间派算了。”
“我这人就是个大老粗,不懂得什么是义,但也不想屈从国君的错误,这样吧,我将保持沉默。”里克这样说。
中间派就是这样诞生的。
——骊姬急了
转眼过了冬天,chūn天到了,又是新的一年。
骊姬有些郁闷,一年复一年,虽说每年的戏都演得很好,可是申生还好好地活着,还是太子。如此这样下去,说不清那一天献公一口痰没上来就呜呼哀哉了,那时候自己的一切努力不是都泡汤了?
“不行,我要催催。”骊姬有些急了。
“老头子,我听说申生谋害你的打算更成熟了。如今他到处夸耀征伐狄人时善于用兵,他的野心越来越大了。还有啊,据说他正在四处找武林高手,准备行刺呢。”又是晚上,骊姬躺在chuáng上对献公说。
“什么?他胆儿肥了。”献公脱口而出。
“怎么不是?我听说,申生很讲信用,好争qiáng,他已把夺位的意图流露给大家了,即使他想罢休,他那帮太子党也不会罢休的。老头子,你知道狐突为什么躲在家里不出来了吗?因为狐突劝他不要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他不听劝告,狐突一气之下,就回家养老去了。”骊姬还挺能编,把狐突也给扯进去了。
“我,我,我杀了这个混帐东西。夫人,帮我想想办法,看看找什么理由。”献公气哼哼地说。
人老了,都会糊涂的。
献公已经老了,骊姬现在骗他已经不需要优施导演的指导了。
骊姬很高兴,这是献公第一次明确要杀了申生。
可是,骊姬还有一点不放心,那就是太子党。所以,她决定找优施来商量一下。
“施,老头子已经答应我杀死申生改立奚齐了,可是,我还是很担心太子党。”骊姬对优施说,献公越来越老,身体越来越差,优施也就越有机会跑到骊姬那里去。
“你说得也是,太子党必须先搞定。俗话说:擒贼擒王,依我看,搞定里克就解决问题。”优施说,对于后宫外面的事情,他比骊姬更了解。
“你有办法吗?”
“这样,你假借主公的名义,赐给里克整羊的宴席,由我送去并且陪他喝酒。我是个戏子,说话说过头也没关系,我在宴席上想办法让他识相一点。”优施倒有办法,看上去还有点成竹在胸的意思。
“好。”骊姬高兴极了,导演都亲自出马了,这戏能不成功吗?
趁着高兴劲,两人又潜规则了一回。
下面,看看导演怎么演出。
——第五幕搞定太子党
地点:里克家中的客厅
时间:傍晚
背景:客厅里一张桌子,桌边坐着三个人——里克夫妇、优施,用手撕着羊肉吃。一旁,一个大盘子里放着一整只烤全羊。
“主公深知大夫为国事操劳,十分辛苦,因此派在下前来犒劳。”优施对里克说,态度恭敬地。
“多谢主公啊,多劳你了。”里克连忙说,一来是确实有些感动,二来也知道优施是献公的红人。
吃肉,喝酒,huáng段子。
谈笑,碰杯,掷色子。
酒到半醉。
“夫人,在下敬您一杯。”优施要给里克夫人敬酒,里克夫人举杯相迎,喝了酒,对优施说:“我家老头子,是个直性子,在国君面前也不懂得表现自己。在这方面你是内行啊,给我家老头子传授几招吧。”
里克夫人不过是开个玩笑,但是对于优施来说,这就是一个话头。
“哈哈,那我唱首歌,里大夫就知道了。”优施说着,笑嘻嘻地站了起来,清清嗓子,唱了起来。
配乐:筝,萧。简称管弦乐队。
歌词:暇豫之吾吾,不如鸟乌。人皆集于苑,己独集于枯。(《国语》)
有人能听懂吗?没有,那么翻译成现代歌曲。
歌名:我是一只傻傻鸟
歌词大意:生活美好如鲜花,不懂享受是傻瓜;傻呀傻呀傻呀傻,比不上小鸟和乌鸦。芳草地啊美如画,谁要不去是傻瓜;我是一只傻傻鸟,独在枯枝丫上趴。
这一首歌被优施唱出来,那是婉转动听,绕梁三日。里克听得痴迷,还问呢:“什么叫芳草地?什么叫枯枝丫?”
“母亲是国君的夫人,儿子将要做国君,这就叫芳草地;相反,母亲已经死了,儿子又被国君厌弃,这就叫枯枝丫。这枯枝丫还会折断呢。”优施笑嘻嘻地说,像认真,又像开玩笑。
“哈哈哈哈,这个比喻好。来,为了这首歌,gān一杯。”里克喝多了一点,一时没有回过神来,还喝呢。
又喝了一阵,优施回去了。
“来,再再喝一杯,我没没醉。”优施走了,里克拉着老婆还要喝,他确实喝多了。
“啪。”一个大嘴巴打过来,打得里克一个趔趄。
“老老老婆,你凭什么打打打我。”里克倒不觉得脸痛,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我打你,我还泼你呢。”里克的夫人那可是出了名的泼妇,因为每次里克喝醉了,他都用冷水把他泼醒,日子久了,就简称泼妇了。
泼妇泼妇,就是从这里来的。
里克还在那里哼哼唧唧,老婆已经端过来一盆冷水,当头泼了过去。
这下,里克算是醒酒了。
醒酒了,该打老婆了吧?错了,醉了都不敢打,醒了更不敢打了。
“哈,喝多了点。”里克不好意思地笑了,表达歉意。
“喝多了,你当然喝多了,喝得一点政治敏感度都没有了。”老婆大声呵斥。
“怎么回事?”里克急忙问,里克这辈子最佩服的就是老婆,一般的大事都是老婆做主。
“优施唱的那首歌你听明白没有?”
“傻傻鸟?那不是huáng段子吗?”
“啊呸,那是huáng段子?我再给你唱一遍。”里克的老婆把那首“我是一只傻傻鸟”翻唱了一遍,那叫一个难听,直接把绕梁三日的原唱给击落了。
难听虽然难听,但是里克这一次听出了名堂。
“哎呀妈呀,老婆,多亏了你。”里克在没喝酒的时候还是有高度的政治敏感度的,他立即派人去把优施给请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