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就职后,所遴选的办事人员都很优秀,可惜浙省内部不稳,吕不幸被迫离开杭州。
除了吕公望是浙军中有声望的人而外,张载阳师长和周凤岐参谋长都是浙军中有实力的人物。张载阳字暄初,浙江新昌人;周凤岐字恭先,浙江长兴人。张为人敦厚,人缘较好;周为人机巧,颇有手段。吕公望以下,张、周在浙军中都具有影响力。
在处理浙江问题上,段祺瑞和冯国璋又重行合作了,这当然是表面的、暂时的合作。
段除了请冯就近查办而外,还想派淞沪护军使、第四师师长杨善德带兵占领浙江。段的主意冯完全赞成,因为冯希望把中央直辖的淞沪军区收回到江苏省区内,所以他也极力保荐杨善德继任浙江督军。于是北京政府明明知道吕公望的辞职电报是假的,可是仍当做真的处理,民国6年元旦,段内阁明令准吕公望辞职,派杨善德为浙江督军,齐耀珊为浙江省长。
段祺瑞改组浙江的人事命令,并没有通过国务会议,因为如果提付国务会议,就不会通过,最初只是先进行查办,所以段假口新年阁议停开,而浙江问题又未便拖延不决,所以从权先发布这道人事命令。
夏超发觉问题严重,赶走了吕公望却给北洋军一个借口和机会,局势更槽糕了。6年1月1日,杭州电报局又发出吕公望的通电说:“前因脑病骤发,电请辞职,未蒙中央允准,并承各界坚留,势难推诿。自元旦起,力疾供职”,这个电报当然也不是吕公望自己所发的,这个电报是故意装作不知道北京的人事命令。
浙江省议会也通电反对更换督军和省长。浙籍名流章炳麟公开发表谈话说:“杨善德比吕公望更坏,这样的人事更换,非浙江之福。”浙军师旅长也联名电请维持吕公望的地位,以陈肇英团长为首的浙军全体中级军官也通电表示拥护吕公望。
浙江人士举行公民大会,坚持“浙人治浙”,公推各界领袖章炳麟、沈定一、王锡荣、经亨颐入京请愿,请求段内阁收回更换督军、省长命令。浙江的公民大会在火车站前第一舞台召集多次会议,有人建议除了派请愿团而外,还要组织“哭求团”到北京请愿,如果北京政府置之不理,各机关团体的浙江人士即全体辞职以示抗议。
段祺瑞听到浙江方面一致拒绝北洋军,乃发表谈话说:杨善德之赴浙,是因为浙江军警派系不能调和所致,杨入浙决不带一兵一卒。同时段又一再电催吕公望北上,另有借重。
杨善德也表示不带兵入浙,可是浙省公民代表请愿团还未启程北上,而上海的北洋军第四师已整军待发,夏超这时也暗中通款曲于杨善德,愿为内应。
吕公望知道拒绝杨善德入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乃于1月7日亲到龙华和杨会晤,表示自己愿意jiāo卸,但为了不使浙江全省惊扰,要求杨实践诺言,不带兵入浙,杨表面上和吕敷衍,暗中却命令部下对吕威胁,勒迫吕与杨发出联名通电,保证杨只酌带少数军队入浙,希望浙人不要猜疑。接着杨即配带一旅军队,全副战备开到杭州附近的临平,然后走马上任,这时杨因为有夏超的投附,所以毫无畏惧,从容入杭,就职时出有布告,约束北军对待浙江人民要“以谦和为先,以礼让相接”。同时劝告浙江人民必须与“纪律良好的北军”合作,不得互相惊扰。
北军入浙后,杨善德便撕毁了诺言,源源不绝地派军入浙,从此浙江便纳入北洋系手中了。
吕公望jiāo卸了浙江督军。并没有接受段的邀请北上,后来反而到广东投效孙中山。
夏超既然迎杨善德入浙,而杨因为人地不熟,所以事事倚赖夏,夏一心希望能当省长,可是省长已为齐耀珊占去,他只好仍任警务处长。
冯国璋把杨善德送去浙江后,自以为淞沪护军使一职可以撤除,于是电请北京政府废除淞沪护军使,改设上海镇守使,归江苏军区管辖,并保荐前淮扬镇守使刘询为上海镇守使。
冯始终认为淞沪护军使一职的设置,是割裂江苏军区,是袁世凯用以牵制江苏的不正常措施。原来冯督苏后,江苏一直不是完整的,在上海有淞沪护军使,在徐州又有张勋,冯想借更换浙督送走杨善德,然后把上海纳入江苏范围。可是段却早有安排,不待冯的电报,即于1月6日发表淞沪护军副使、第十师师长卢永祥升任淞沪护军使。冯退一步保荐刘询为淞沪护军副使,段也不肯同意。
北洋军阀史话
一○五、奉天的内讧
袁称帝时,湖北和奉天都闹出将帅不和的纠纷,现在追叙一下。原来湖北将军是袁的gān殿下段芝贵,可是会办军务的王占元不把小段放在眼中,要想迫小段离鄂;奉天将军是张锡銮,袁世凯的把兄,曾招安张作霖和冯德麟,袁把老把兄从直隶都督调为奉天都督,是因为张锡銮对张作霖、冯德麟二人有恩,现在张是廿七师师长,冯是廿八师师长,都是奉天的实力派,派别人督奉,怕这两位师长反对,派张锡銮督奉,一方面张在关外时久,有威名,又与张、冯二将有旧,应该是人地相宜。怎知时移势易,天下没有一成不变的,当张、冯两人发觉这位老长官之来奉天,是因为靠他们二人为政治资本,他们对待老长官的态度就颇为冷淡。
张锡銮和段芝贵都受到部下悍将的白眼相加,他们都向袁哭诉,尤其是小段(当时人称段芝贵为小段,以别于段祺瑞),一而再、再而三地向袁面泣,段芝贵的父亲段有恒,在当年张作霖受抚时,是张的保人,所以袁认为让张、段二人对调,或许可以缓和一下,民国4年8月18日,袁发表命令,鄂、奉两督对调,张锡銮奉到督鄂令时,曾题诗云:“二十年前一少尉,而今开府鄂王城。”又有留别属僚的诗:“一身去就等鸿毛,回首辽天夜月高,独架风轮先马卒,恐教别泪染征袍。”
段芝贵来奉接事时,先赴张作霖司令部下榻,以示和张的jiāo谊深厚。这时小段是袁的红人,是北洋军中拥护洪宪帝制的第一号人物,又是段祺瑞的本家和同乡,加上小段的父亲又于张作霖有恩,因此张作霖遂不便拒绝小段上任,心里虽十二万分不愿意,姑且把一股子怨气按捺下去。
在袁帝制自为密锣紧鼓时,袁曾陆续调师长以上的军人到北京面加抚慰,对于张作霖尤极尽笼络,张从北京回奉天时,曾通电劝进,奉天表决国体时,他亲带军队,荷枪实弹监视公民投票,造成清一色地赞成君主制的民意。
袁世凯对部下封爵时,曾封张为二等子爵,照袁颁爵时的普遍习惯,中将阶级的师长和镇守使,都只授轻车都尉,张作霖以一个师长而获二等子爵,就表示袁破格笼络他。
然而张自以为对洪宪帝制出过大力,竟不能封侯,遂大失所望,即日递呈请假。当时所谓请假,便是辞职的先声,辞职又是自由行动的初步。所以吓得段上将军亲自踵门探疾,而张作霖却闭门挡驾。袁想调虎离山,征求张做绥远都统,张当然是一口拒绝,他怎会离开他的老窠奉天呢。
护国军倒袁时,袁调兵南征,民国5年2月间,袁召张作霖入京商讨南征问题,袁对张说了许多好话,许了许多好愿,劝张作霖带兵赴湖南。袁以为张会讨价还价,怎知大出袁的意料以外,张竟一口承允,拍胸愿为前锋。袁觉得张究竟是绿林出身,有侠义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