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时正,徐在居仁堂南向,向议长及议员宣读誓词,词毕转北向,与议长议员同向国旗三鞠躬,礼毕议长议员转东向,阁员及文武百官西向,徐立于礼台宣读就职宣言。
读毕,各行三鞠躬礼庆贺,10时半外jiāo团入贺,11时清室代表入贺。
徐世昌就大总统后的第一道命令是:内阁总理段祺瑞辞职照准,派内务总长钱能训暂代总理。徐想仿照黎元洪对孙中山先生的前例,聘冯国璋为最高顾问,冯也学孙前例表示不受。
冯段之争到此告了一个段落,也可说是两败俱伤,冯在事实上困倒了段,段在法理上打倒了冯。不过段还坐在参战督办位子上,仍有他的威势,他下台后,竟一次查封北京报纸八家,这些报纸因为载有一亿大借款事。至于冯则躲在帽儿胡同私寓真正做了个下台总统,不闻不问。
段虽然把徐捧了出来,可是徐上台后并不是傀儡,自有一套作法,而其作法又大同小异于冯,仍要走和平之路,这是段所始料不及的。
冯在总统任内所坚持的政策并不错,也可说他正符合全中国人民的愿望,求取和平,他也许有私心,要和皖系主战派唱反腔,但毫无问题他的立场是对的。他下台后郁郁困居帽儿胡同。一年后,8年12月28日,这位北洋三杰,做过大总统的冯国璋寂寞地病逝,享年六十有二。他病危时召张一麐口授遗言给徐世昌,望和局早成,以不能亲见统一为憾。他殁后,全国下半旗三天哀悼。
北洋军阀史话
一四三、副总统难产
当徐世昌获选总统发出歌电后,吴佩孚即表示了和北洋军阀不同的意见,他于9月13日在衡阳回答徐世昌的歌电,他说:
“总统选举必须出于真正民意。我国旧国会分子固属不良,而新国会议员不但由金钱运动而来,且西南五省均不选送,似此卑劣不全之国会,安能为全国民意代表?公若就职,民国分裂由公始。师长等不敢为公贺,且将为民国吊。公若趁此未就职之前,毅然为和平表示,出任调人领袖,敦促冯代总统颁布停战命令,先解决时局以谋统一,国会议员另行改选,将来总统舍公莫属,此则师长等所为预贺者也。”
吴的口吻完全和西南领袖一样。
9月14日曹锟发表寒电,不提主战主和,只说“阋墙之斗,权利之争,不宜再见。”
这等于是反对继续战争。
9月20日吴佩孚回答曹锟的寒电,建议请长江三督继续担任南北间的“调人”。并请加入东海先生(徐世昌)为调人领袖。这个电报得到苏军将领白宝山、张仁奎、马玉仁、杨chūn普、陈调元等的响应。这是曹锟、李纯两个支系的直系军人大合唱,是新主和派和旧主和派合流的一种趋势。
9月26日,湖南战场上的南军将领谭浩明、谭延闿、程潜、马济、李书城、韦荣昌、张其锽、林俊廷、陆裕光、赵恒惕、林修梅、huáng克昭、马鋆、宋鹤庚、廖家栋、鲁涤平、王得庆等,北军将领吴佩孚、李奎元、杨chūn普、冯玉祥、张宗昌、王承斌、阎相文、萧耀南、张学颜、张福来、潘鸿钧、张克瑶等联名发出寝电,请“冯代总统颁布停战命令,东海先生出任调人领袖,曹经略使、长江三督帅及岑、陆两总裁同担调人责任。”这个电报将北京政府与军政府平列在前面,是吴佩孚所主稿,向南军将领建议,用联合名义打出去的。这是自从南北战争以来,南北军人联合起来,反对北洋派领袖的第一次。对段祺瑞来说,像是地震,像是火山爆发。以前虽有北方军人主和的议论,可是却不是南北军人联合在一起的行动。现在吴佩孚唱出的“和平戏”,却是全面的,共同的。这个通电到达北京时,安福系的分子慌作一团,他们嚷着说:“吴秀才造反了!”
段祺瑞则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他认为这不是主和主战问题,而是北方将领背叛、通敌、降敌的问题。他要以通敌有据的罪名下令讨伐吴佩孚。但他的左右劝他忍耐,因为主战派已无可用之兵,讨伐令只是虚声恐吓,而吴佩孚现在是常胜将军,不会被吓倒的。
安福系议员邓熔在参议院提出惩办吴佩孚的紧急动议,但另一安福系议员张敬舜(张敬尧的兄弟)反对,因此不提付讨论。众议院议员贺得霖提出惩办吴佩孚的建议,也只能jiāo付审查而无下文。
曹锟在保定,被他的爱将吴佩孚的一连串政治攻势搞得目眩五色,置身无地。因为他究竟是吴佩孚的直接长官,为什么竟没有半点影响力和约束力,所以他很难自解的。
9月30日曹锟不得不发出两个电报,一个电报致吴佩孚,告诫他:“嗣后一切行动必须请命而行。”一个电报致北方各省,表明自己态度:“以此言护法,恐终不能造成法治;以此言和平,恐终不免于战祸。……国家前途,必须中央有所主持,庶几政局重新,乱源可弭。”
段祺瑞虽然不敢下讨伐令,但也不能不表示自己的态度。9月30日他以国务院名义通电驳斥了南北军人的联名寝电。随后北洋军人纷纷起而作应声虫,倪嗣冲斥为“谬谈法律,破坏大局”。杨善德斥为“曲说乱真,逞以欺世”。阎锡山斥为“妄谈法律,徒逞私见”。长江二督之一的王占元也认为“吴师长竟与南方诸将领联合署名,不胜诧异。
院电驳斥,义正词严。一隅之论,不足以淆惑观听”。张敬尧因为在长沙,对吴不敢过分指责,只说:“敬尧惟知服从中央,不知其他”!
至于张作霖,他早于9月8日被北京政府任命为东三省巡阅使,地位在北方各省督军之上。他于10月2日发表冬电说:
“前当谭浩明等抗命之初,作霖曾派少将刘鸿恩晋谒大总统请示方略,奉论张督若有一师相助,即当从事讨伐。迨长岳沦陷,作霖复派刘少将依前晋谒,奉论如初。曹经略使之南往,亦奉大总统明令,复由大总统颁布气死、羞死之通电。是政府之主战政策,作霖与各省同志一致赞成,均系服从大总统者。……其他依法选举两院议员,依法选举大总统,亦均奉大总统命令而行。而彼等一则曰不完全,再则曰非真正民意。所谓不完全者,乃削除叛乱分子耳,非真正民意者,仅无bào动分子耳!……近闻有人因国会已成,大局渐定,急思设法破坏,以遂一己之私,不惜辇金四出运动,淆乱视听,破坏国家。
此等佥壬,是真民贼,人人得而诛之。作霖正拟查访明确,联合同志,呈请元首依法惩办,以谢国人。”
10月3日以谭浩明、吴佩孚为首的南北军人继续发表讲电,对驳斥寝电者予以驳斥。
讲电说:
“驻湘双方各军,因受中日军事协定之刺激,同谋息争御侮。自六月廿五日停战,迄今已四阅月。师长等屡请中央频布罢战明令,而合肥(指段)斥西南无诚意。师长等不得已本诸公理,再拟通电,征求西南同意,于寝日联名拍发,可见西南谋和诚意,信而有征。乃合肥仍不加察,谓为莠言惑众,破坏大局。夫和则全国一家,战则南北分裂,究竟大局在和乎在战乎?……如云国会非由qiáng造,何以不令西南各省选送议员而任意指派?如云选举合法,何以九月鱼日合肥劝徐就职通电,除却西南五省?是合肥自认为不完全之总理,且将qiáng东海为不完全之大总统也。保全大局者,果如是乎?纵使合肥自认为不完全之总理,窃恐东海未必甘认为不完全之大总统也。纵使东海甘认为不完全之大总统,而军民各界不肯甘心为不完全之中国人也。……总之,正义所在,是非自有公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