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师余秋雨_哈马忻都【完结】(16)

2019-03-10  作者|标签:哈马忻都

  虽然我们还没有表演系那样的勇气,可以在上戏的院子里一边走道,一边旁若无人无比投入地念台词什么的,但在宿舍里,我们早疯成一团。

  我们开始躲在宿舍提前“瓜分和分配”每一位导师,还给他们每一位起外号。个子小小的可爱的陈多老师,我们背地里叫他多多。研究中国早期戏剧家熊佛西卓有成效的丁罗男老师,我gān脆给他取名熊老师——有一回夏岚冲进宿舍把我按在chuáng上就开打,原来她迎面碰上这位丁老师,时空没能及时切换过来,一声毕恭毕敬的“熊老师”,把丁罗男喊得一头雾水。至于余秋雨老师,我们亲热地唤他“秋雨兄”。又因为我和余老师最对路,他有时还被称作“你的秋雨兄”。

  这样的事在上戏的男、女生宿舍里大概上演过一轮又一轮,半真半假的,多少也能反映点学生对教师们的亲疏与取舍。有一回一个进修班的老女人老男人们因“分赃不均”,还为这样的事吵将起来,结果闹得“闺房密语”“寝室卧谈”统统都给抖落了出来,弄得那些被暗地里“瓜分来瓜分去”的老师们全都哭笑不得。

  年龄相当,人又随和、善解人意的余秋雨,自然是仰慕者“争抢”的重点。后来大家把这事当笑话讲,余秋雨自己也摇头,觉得整桩事件秘密部分还挺可爱挺好玩的,不过后来演到公开部分,就太认真太不好玩了。看来他还是喜欢被女弟子们“认领”“支派”,喜欢这种游戏般方式下的明朗、认同,但一旦失了把持弄成街头巷尾的飞短流长,他可不欣赏。

  后来台湾美女肖蔷说她在敦煌拍戏太苦,只有读余秋雨才得以熬过那段日子,不久又有台湾把他排在十大美男子之首的消息传来,他开心地在电话里和我谈论这些事,问我听说没有。我说听说了,报纸上登得到处都是。他呵呵笑:这真是太开心太高兴了。

  有次我当着他的面一激动,差点也没把我们宿舍的“黑名单”jiāo代出来——当然为了师妹们的面子,还是“理智”战胜“冲动”,“打死也不说”,免得把一段愉快、调皮的日子弄得太不好玩太没趣了。

  那时的余秋雨竟然从没来过我们这几个女弟子的寝室,好像也从不主动找我们。也不知是否被之前的“争抢”事件给吓怕了。对待这些感性十足的“戏剧女人”,也许躲得远一点为妙。

  研究生宿舍夜间没有熄灯一说,晚上大家都睡得晚,第二天中饭之前基本上都是“睡美人”的gān活。有时门外会响起敲门声,我们要么不予理睬照睡不误,要么被敲烦了,便齐齐地大吼一声“谁!”门外立马静如死水。但愿这样的情形之下,不会有那个“秋雨兄”。

  倒是经常在课间、在校园碰上后打声招呼,却又能感觉到他对这几个女弟子的近况了如指掌。像谁总爱跟谁一起玩一道逛街,谁又在跟什么人谈恋爱了,谁又不见了踪影,他总是有数的。

  那时上戏后面的华山路幽幽静静,不宽的小马路上,完全被高高厚厚的梧桐树叶遮掩住,临街少有店面,一些花园洋房藏在围墙后面,不露声色。只有一路公共汽车来往,到了华山路,上下乘客都要减少。我们没事就在路上闲逛,到前面的小面包房去买法式面包吃。还有靠近衡山宾馆的一家外贸店,差不多快成上戏男女学生服装专供处了,凡是有新到外贸服装的日子,就会有上戏学生在校院里传播消息,爱买衣服的人就一哄而上。

  被称作“秋雨兄”的导师(2)

  还有淮海路、华亭路,都是爱去的地方。

  经常逛得jīng疲力尽回来,走在华山路上,吊而郎当的样子,碰到秋雨兄,便会做贼心虚起来,gān笑一声,逃进校门。倒是秋雨兄,总是老熟人一样,问声:“咦,又是你们两个人啊?”或者说:“穿得这么漂亮,去哪里玩了?”

  其实我们都清楚,以他的风格,他不可能会批评指责我们逛大街消耗所谓大好时光,只要带着脑袋带着眼睛,上哪儿去碰上点事都不会是白碰上的,都会是有收获的。只是我们自己,因毫无建树,总有些不那么理直气壮。

  在上海跟着师妹们,我学会了逛街。上戏离淮海路和华亭路很近,出了后门悠悠地穿过那些两旁尽是小洋房的窄马路,就到了华亭路上的服装摊。在华亭路上我们学会了跟卖衣服的上海人讨价还价,我总是看中一件衣服,便躲在师妹的身后,让她们用纯正的上海话杀价,好像邻里拉家常。

  上海的小青年从来不会舍得和女孩子翻脸,价杀到一定的程度,就会挑明了说:“阿拉晓得咯,侬是上戏的学生,侬上戏学生在阿拉咯买衣服咯许多咯,阿拉勿会多要侬钱咯!真咯!”

  到华亭路买衣服的除了一帮一帮的上戏学生,还有不远处音乐学院的学生,还有不少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老外。本来上海人穿衣服就有点讲究,到华亭路上去买衣服的,一般更不会有穿得太傻的,光是买衣服的人自己各自的衣着,就已经在相互影响着。那里也是大多数上戏学生弥补和完善服装审美感觉的现实课堂。

  学校就那么小,谁今天穿了件特别点儿的衣服,都会遭到所有人的激赏。有一回在华亭路买到一双很特别的小凉鞋,平底,就那么几根小带子,简单大方,露出十只自我感觉特别好的小脚丫。走到宿舍门口,立刻被坐在门口闲聊天的男生盯牢。双脚都走出那束聚光灯,又听身后一声由衷的赞叹:“好一双香港脚啊!”

  我们还喜欢结伴去逛城隍庙,吃上海小吃,每一次都撑得发誓下次一定少吃几样。我这个人不认路,经常糊里糊涂和师妹们在大上海的许多角落里乱窜。印象当中,正是从上海开始,我爱上了在大街小巷里游dàng,在处处都是市井之声的人群里转悠。

  说实话,那都是平时导师们纵恿的结果。

  导师们总是鼓励我们走出校门,不要我们成天圈在宿舍里,生怕书本与学问会磨钝我们对生活、对生命的触觉,会磨灭我们对周遭事物的热情和感觉。他们总是说一定要转变过来,你们现在是在艺术院校,是在读艺术,再不要做书呆子、老夫子了。

  阳光明媚的日子里,表演系的男生女生会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摆着架势,顺带也展示一下他们的美貌与青chūn。而这时,无论碰上余秋雨或是别的导师,都会体恤地劝我们:多好的太阳,出去走走吧,别闷在屋子里,去把大上海好好地看个够,去城隍庙逛逛,去外滩走走。

  即便是穿了件漂亮的衣裳,也一样会得到导师们美学上的肯定和夸奖,那种时候真的是很愉快的。

  被我们称作秋雨兄的余老师,整个人和学院的气氛也很融洽,身上没有学问做大了的沉重,总是穿条牛仔裤,随随便便地走在学院的小花径上,一路招呼过来。

  2002年初,余秋雨刚结束“千禧之旅”回到国内,有记者傻乎乎问他:“有好几个女主持与你们同行,你太太会不会反对?”我偷着笑。他们真是对余秋雨不够了解,你想在上戏当老师,在上海在全国做戏剧搞讲学,他身边什么时候少得了女性,少得了美女,居然问了这样幼稚的问题,拿去问那些书斋里的老学究,可能比较会让他们有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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