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师余秋雨_哈马忻都【完结】(29)

2019-03-10  作者|标签:哈马忻都

  连余老师都不知道,有一段时间我在感情上有些疏远他,我有点生气。我不能容忍我的导师一下成了许多人的导师。

  多么狭隘和幼稚。

  以后的理解与释然,要来自自身的成熟,年龄与阅历的增量。还有返观余老师一向对我的放任和宽容,我学会了平和地去看待和理解周围的许多人与事。

  总是听到他话里流露出来的对他的读者的感激,那样真诚,自然,从来都不矫情。

  读者喜欢他的文章,他不仅高兴,而且觉得荣幸,总忘不了及时表达他的谢意。见面的时候我会说起认识的谁谁谁是他的崇拜者,谁谁谁案子破得很棒同时也很爱读他的书,他总是会一连说上好几声“谢谢,谢谢”,还说下次有机会要一起来喝茶聊天。他喜欢和他的读者jiāo朋友。

  许多人给他写信,许多人支持他,他们对他的爱戴与信任,有时会让他感到自己的事情已经不是一个人的事情,而是和他的读者相关联的事情,如果一味地沉默,反会变成一种对他的读者的不负责任,一种欺骗。有一阵有人到处编造他三十年前的历史,他问我,马小娟,你说我要不要跟他们打官司。我还是那么不屑,说,打官司那是看得起对方,沉默应该是最大的蔑视。他说好,那我就不理他们了。可谣言仍在流传,以至于他的许多读者也开始将信将疑,他们给他写信,说即使那些事情是真的,他们也一样地喜欢他,热爱他的书。他苦笑说,你看这些读者真的是太可爱,太友好了,他们因为喜欢我的文章,竟然都情愿原谅我根本没做过的事情!

  从他身上我感受到写作并非私人的事情,一个书写者拥有读者是幸福的,不孤立的。作者与读者相互间的jiāo流与信任,是一条真实的纽带,不仅令人愉快充实,而且会产生非常严重的责任感。

  写作让他有了非常严肃的责任感(2)

  因为有这样的情感jiāo流,我相信他在镜头前的发言就是真诚和平实的,不会空dòng苍白,不会“目中无人”。因为他是在真实地与他的数万读者jiāo流,他从书里出来,现在是在电视上,和他们谈话。他和他们已经很熟悉了,都老朋友了,就好像面对面在聊天,所以他在镜头前总是那样自然和亲切,从容与平等。“我的读者”,他总是带着温情和友好,这样称呼那些人群中的无数支持者。他非常珍惜他们,他们给他的任何一点热情和支持,都让他开心,叫他津津乐道和难以放下。

  “我在你们北京打的,被司机认出来了,坚决不收我的钱,真是很开心的。”

  “我在机场书店,人家向我推销要不要买这本,这是余秋雨的新书。我说我就是余秋雨!那个情形真是很好玩很开心的。”

  “我的读者有好几十万,我每天收到的信多得不得了,有的读者什么事情都愿意跟我说。”

  “远行毕竟孤独,便写下一些文字来与远近读者沟通。”

  “感受可以咽下,隐忧应该吐出,吐给谁听呢?那两个空间暂时还不会在意一个中国旅行者的想法,那就只能给我们自己人说说。”

  他的读者遍及各个领域、各个阶层,他也乐意与各种各样的人们jiāo朋友,他谈论他们,称颂他们,从他们那里看到存在的真实与意义。

  我去宾馆找他,北京那天的天气突然像发神经一样,才四月就热得毛衣都多余,我一手抓着脖子上的高领毛衣,想要让自己凉快一点,一边去敲余老师的门。他打开门,问我外面是不是很热,正犹豫着不知穿什么衣服好。我笑说真不得了,我打电话进来,接线员非问我找谁,我说要找余先生还不行,还要说找余秋雨,才给我接通。他自己也笑。

  我们一起去机场,我坚持要送他。他推着带轮子有弹杆的那种旅行包,一脸轻松省力的样子,说他经常这样跑,根本不用送。路上他高兴地告诉我,他的一位台湾朋友来北京办报纸,他在台湾的媒体gān得很有业绩,但他突然跑到北京来,白手起家,要和北京的同行竞争,办一份领军京城报业的新报纸。这位朋友现在正处在新报的策划当中,一开始就准备请一帮有实力和业绩的文化jīng英上他的版面,相信北京人很快就会看这份报纸了。我听他的语气,他对这位勇于向自我挑战的朋友很是激赏。每次说到自己的朋友、熟人又要gān一件什么事情时,他都是这样诚心诚意地传达着他的支持。就像我每对他说起自己又在做什么电视选题时一样,他从未有过泼冷水的时候。

  他爱对我说,从大大小小的老板到白领,到农贸市场里卖菜的小商小贩,他们是现在中国最了不起、最有希望的人群,因为他们都是在用自己的劳动,在从事着一件非常具体的、实实在在的工作,他们不内耗生事,不因无聊恶意伤人,因此他们是最值得去尊重的。

  他对那些饱食终日无所事事,偏偏还打着所谓文化之类幌子的人与事,极为厌恶。

  越来越发现,他有意要进入一种现在“中国式文化团体”的自我放逐状态中。离开了团体,背弃了圈子,他离他的读者、普通人更近了。

  那次我又打马兰手机要找余老师,马兰说自己正在外地,在车上,叮嘱我下午以后再给余老师打电话。我老实等到下午拨通余老师。当时过几天就是chūn节了,余老师告诉我马兰跑到河南的一个什么地方演出去了。他说告诉你都不相信,那边根本不认识的人打电话过来,说我们这里很穷,也没有演出费给你们,可是我们的工人就是想听听马兰唱歌,想看看马兰。结果搞得马兰反倒不好意思推辞,颠颠地跑去了河南,刚才大概正在去“底下”的路上。

  我一听心里就好笑,他们真是太相信陌生人了。打电话的河南人也够实在,几句大实话感动了马兰,也感动了余秋雨,对于需要帮助的人群,他们总是亲切随意的。

  吾师余秋雨(下)

  一个不是我们所求的朋友,才是真正的朋友(1)

  总是听他说起在各地发生的与文化、艺术圈之外的人们之间的友情的故事,明白他是发自内心的。

  人们读他的《文化苦旅》《山居笔记》,读他的《千年一叹》《行者无疆》,人们也读他的《霜冷长河》。许多人为他笔端下对文化与文明的追溯、探寻与叩问倾倒,我还听说许多大学生把他的《霜冷长河》当作阐释人生话题的样本在阅读。

  人们容易忽略他作为一个社会的人的日常情状。

  因为离得近,我能够从《霜冷长河》里读出现实生活中喜怒哀乐着的余秋雨,那些情绪和心得,不必再贴附于遥远的时空当中,都是自自然然的流露。尤其看他絮叨平日里外出遇到的热心朋友和读者,就知道这些对他的珍贵和重要。

  读《霜冷长河》的时候,正好是余秋雨编剧、马兰主演的huáng梅戏《秋千架》在长安剧院演出的那几天。

  那天一场突然而至的夏雨洗刷了长安街,灰蒙蒙的北京城终于通透、明快许多,整个傍晚都像是延时不少,明亮亮的。我穿了臭美的衣服,从出租车里爬出来,街面上gān净、敞亮。走进花店,我愉快地告诉店主人,今天要送花给我的老师,很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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