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附近几家宾馆查询没有结果,最后来到九所宾馆。担心总台保密,便直接上楼问服务员。服务员看我不像坏人,便问是不是马兰的先生,我连忙说是,她告诉我先生在二零五房。敲开房门,先生惊喜地起身迎接。他说正在找我,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我将寻找经过简述一遍,便向先生讲述了心中的忐忑,还向先生提出电视广告中说的“论道、设坛”不妥,影响形象。先生听了以后,马上给电视台的人打电话,要求修改,但对方答复已经这样了,不好再改。
余先生告诉我,这次来长沙,是为了找个清静地方改剧本,中央电视台请他把huáng梅戏《秋千架》改成电影剧本,要尽快jiāo稿,他看了看地图,考虑到自己是湘财证券的文化顾问,便决定来湖南,既然来了,邀请参加一些文化活动也是自然之事。
聊了一会,我说想请先生吃饭,他却说他要请长沙的学生吃饭。因时间已是中午十二点,我连忙约来几位校友,与先生共进午餐。
一九九九年七月十一日,应该是岳麓书院--这所千年学府值得纪念的日子。今天,在这座千年庭院里,将第一次出现四百位听众现场听讲提问,整个过程由电视台现场直播,互联网站实况传送的空前盛况。
这次活动的门票十分紧张,很多朋友找我讨票,我上窜下跳也没能满足他们的要求。我本人也是多次找电视台的朋友,最后在台领导那里才谋得一张。
那天下午,天一直下着雨,给闷热的长沙带来了些许凉意。
演讲定在下午四点三十分开始,我三点钟赶到岳麓书院,只见门外围着几百名没有入场券的学生和文化界人士,其中还有我的一些朋友,他们有的还是从几百里以外专门赶来听课的。进门之后,场内已挤满了听众,大家撑着雨伞,穿着雨衣,在雨中静静地等待着秋雨老师的出现。
下午四点三十分,演讲开始了。余秋雨先生被雨中的听众感动了,他走上台来便说:“我没有料到今天的场面会如此奇特又如此感人,下雨,大家穿着雨衣,带着伞,在这个千年学府里边聚会。”他称自己这次在岳麓书院的讲学,不是什么“设坛论道”,而是“朝拜千年庭院”,是“众学子朝拜”,自己则不过是这次朝拜的“主持者”。
此次演讲的题目是《走向二十一世纪的中国文人》,主题是讲中华文化的传承问题。余先生认为,直到二十世纪末,中华文化还没有以一种完整的群体人格形象屹立于当今之世。如何把文化的高贵传承下去,他觉得可以在以往的中华文化传承中搭建的经典学理、世俗民艺、信息传媒三座桥梁之外,再搭建一座能够qiáng有力地体现民族灵魂、揭示中国人的艺术神韵的、被国际社会广泛接受的艺术创造之桥。这座桥的搭建,他寄希望于二十一世纪,因此“我们要做的是积极准备,大力欢呼并期望建设者”。他qiáng调要有良好的心态,要用智慧的灵眼去观照未来时空。他预言,中国文化在2020年左右可以打破目前这种局面,在大范围内出现复兴。
余秋雨老师的湖南缘(华之)(3)
余教授的报告进行了一个小时,之后又与听众及网络观众进行了现场jiāo流。面对各种提问,余先生侃侃而谈,他的机智、幽默,不时引起在场观众阵阵热烈的掌声。
作为现场听众之一,我穿着雨衣听完了先生的演讲。大雨透过雨衣打湿了我的衣衫,雨水不时将我的眼镜弄得十分模糊,这一切都没有影响我全神贯注听讲。我看到,大雨把一些人bī到旁边的走廊里,演讲持续到下午六点三十分,天都要黑了,仍然没有人提前退场。这
场演讲通过湖南经济电视台和经视网站现场直播,使观众大幅度增加,现场问答中,便有网络观众的提问;听讲过程中,我也接到了远方朋友打来的电话,他正在看电视直播,说是看见我在幸福地淋雨。
演讲会之后,余老师还应邀到湘财证券作了一场文化讲座,很快便离开了长沙。送先生到机场的路上,先生应允了我想把先生在长沙的两个演讲再加上《千年庭院》的文章和有关照片出一本书的设想,不料还没来得及准备,湖南文化界已闹得沸沸扬扬。
湖南不愧是一个传媒大省,各类报刊和电视都很发达,制造新闻和抢眼球的本事不同凡响。对余秋雨老师在岳麓书院的演讲本来就是众说纷纭,加上媒体的釜底“加”薪、火上浇油,以巨大的版面和宝贵的时段,组织各类人士大加评说,一时间弄得褒贬毁誉,波澜四起。事后,我问那些当时对此事十分起劲的新闻界人士因由何在,他们笑着说,不为什么,只有这样搞,才会有人看。
“余秋雨岳麓书院讲学事件”所激起的“湘水余波”,是非功过最终要让历史来评说。不过,也不知为什么,自此以后陆续来在这里演讲的杜维明、余光中、huáng永玉等人却都平安无事、波澜不惊了。前不久,我陪一位外地朋友去岳麓书院参观,发现这座饱经沧桑的千年学府似乎年轻了许多,院子里参观的人很多,柜子里摆着不少新出的研究这所庭院和湖湘文化的书。看到这一切,我与友人谈到四年前那场故事,似乎少了许多沉重,多了一些轻松。
三
自一九九九年夏天的岳麓书院讲学之后,余秋雨先生整整四年没来湖南。其间不少活动邀他,一些媒体甚至播出了他即将莅湘的消息,结果都末能成行。
二零零三年八月的一天,郴州某文化单位的负责人来到我的办公室,带来了余秋雨先生近期来湘的消息。这信息既令我兴奋又令我生疑,我马上拨通了余夫人的电话。从马兰那里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我们惊喜不己,马上又与余先生的特别助理金克林先生联系,着手安排余先生来湘的行程。
九月十二日,金克林先生和吴克琼小姐来到长沙。十三日晚,余秋雨先生从杭州飞抵长沙。
为了让先生休息得好一点,我们封锁了一切消息。第二天中午,几位学生与余先生在“一路吉祥”酒店小聚之后,驱车直奔湖南的南大门郴州市。
车上,我们聊起了先生此行的缘由。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余老师应湖南省文化厅之邀,给一批戏剧创作骨gān讲课。听了课,学生们大有“胜读十年书”之感。其中一位来自郴州的学生更是相见恨晚,因与先生不太熟,便托人请先生去郴州小憩,没想到先生竟然答应了,后因先生行程变化,终于没能去成。一晃二十年过去了,这位学生的心愿始终不改,辗转得到先生的电话号码之后,给先生寄去一本自己写的介绍郴州的小书的同时,又向先生发出了诚挚的邀请。也许是学生的诚心,也许是山水的吸引,也许是人生的缘分,一年到头忙得脚不着地的先生答应了学生的邀请,腾出宝贵的时间来赴这个晚了二十年的约会。
来到郴州,正赶上市里的生态旅游节,热情的市委、市政府领导,使我们想让先生休息几天的计划落了空。余老师真是好说话,对别人的要求有求必应,也不怕急坏了我们这些怕他累着的学生们。不管我们怎么挡驾,怎么眨眼睛打手势 ,他依然微笑着点头答应那些似乎没完没了的要求。事后问他为什么这样,他依然微笑着说,答应一件事比拒绝一件事容易,拒绝要找许多理由,挺麻烦。我们抬出马兰师母来威胁他,不料先生依然微笑着说,你师母比老师更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