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把这种骨相学的脊骨派观点应用到抹香鲸上.它那脑盖窝是跟第一根颈脊骨相连的;在那根脊骨中,把它的脊髓管的末端量起来横达十英寸,高八英寸,而且还有一个底朝下的三角形.当它通过其余的脊骨时,脊管的末梢便逐渐变细,不过,还是有相当长的一段是很粗的.这根脊管自然也跟头脑一样,有着极其相似的奇特的纤维质......脊柱纤维质;而且直接通向头脑.此外这种脊柱纤维质,从脑窝里向外露出好多英尺后,还有一根象没有缩短的肚带似的东西,大小几乎跟头脑一样.根据这种情形说来,凭骨相学的见地来探测出大鲸的脊骨,难道不是很合情理么?因为,从这个角度来观察,它那正式的头脑之相当小得出奇,是远非那又大得相当出奇的脊柱纤维质所能弥补的.
但是,这种分析,还是让骨相学家们去做吧,我不过是暂时借用这种脊骨理论,来说一说抹香鲸的背峰而已.这一个威风凛凛的背峰,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它是通过一根较大的脊骨耸出来的,因此,它有点象是这根脊骨的外部的凸出物.于是,从它的相关的情况看来,我将管这只高高的背峰叫做抹香鲸的坚定的或者是不屈不挠的器官.至于这只巨shòu之所以是不屈不挠的,以后你还可以得到相信的根据.
$$$$第八十一章 "裴廓德号"遇到"处女号"
命定的日子到来了,我们及时遇到了"处女号"(处女......原文为德文Jungfrau.),它的船长德立克.德.第尔,是个不来梅(不来梅......德国一个城市,在汉堡南面.)人.
曾经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捕鲸民族的荷兰人和德国人,如今已是默默无闻了,不过,每隔很长一段时间,还能偶尔在太平洋上看到他们的国旗.
不知什么缘故,这艘"处女号"显得很急于要跟"裴廓德号"请个安.它跟"裴廓德号"还隔着一段路的时候,船头就当风停下来,放下一只小艇,它的船长迫不及待地望着我们,他焦灼地站在船头,而不是站在船梢上.
"嗳,他手里拿着什么呀?"斯达巴克指着那个德国人拿在手里的.甩来甩去的东西,嚷道."一只灯油壶!......不会吧!"
"绝对不是,"斯塔布说,"不是,不是,那是一只咖啡壶,斯达巴克先生;他是要来给我们煮咖啡的,这是个qiáng门人(qiáng门人......原文为Yarman,有似我国南方人称德国人为qiáng门人.);你没有看到他旁边还有一只大铁罐么?......那就是滚水.啊!不错,他是个qiáng门人."
"去你的吧,"弗拉斯克叫道,"那是一只灯油壶跟一只油罐子.他没有油啦,要来跟我们讨些油了."
尽管这件事看来是多么希奇:一只鲸油船竟会在捕鲸渔场上向人家借油,尽管那句送煤送到纽卡斯尔(纽卡斯尔......南非塔耳纳省的一个城市,以产煤著名.的老俗谚是多么的自相矛盾,然而,这种事情,往往倒是真的会发生的;眼前这一事实,德立克.德.第尔船长就真个象弗拉斯克说的,确实是拿着一只灯油壶的.
他攀上了甲板,亚哈跟他生硬地招呼了一下,根本没有注意到他手里拿着什么;可是,从他那番断断续续的言语中,这个德国人立刻教人知道他对于白鲸毫无所知;他顿时把话题转到他的灯油壶和油罐子上去,还说明,他不得不在晚上乌漆墨黑地上chuáng睡觉......他从不来梅带来的油都一滴不剩地点光了,直到如今,却连一条飞鱼也没有捉到,油料补充不上.归纳他的话意,他那只船确实是捕渔业所特称的一只"光"船(就是说,是一只空船),真是名符其实的"处女号"("光"(clean)也可解释为纯洁无疵,故作者谑称为名符其实的"处女号".).
满足了他的需要后,德立克就告别了;可是,他还没有靠扰他自己的船边,两只船的桅顶上差不多就同时叫起发现大鲸的呼号;德立克是那么急着要去追捕,所以,他来不及停下来把油罐子和加油壶放在船上,就把小艇掉了头,去追赶那条大加油壶的巨鲸了.
这时,猎物跃现在下风的地方,德立克和另外三只立刻跟上来的德国小艇,已经大大抢在"裴廓德号"的小艇的前头了.一共有八条同来的鲸群.它们觉察到了危险后,全都靠在一起,直顺着风,加速游去,并肩紧靠,有如八匹套着马具的并排快马.它们撇下一条又阔又粗的水痕,直象一张阔大的羊皮纸,在海上不断地摊开来.
在这条急激的水痕中,靠后边几十英尺的地方,臃臃肿肿地游着一条硕大的.背峰隆起的老鲸,从它那进展相当迟缓的游速,浑身是一种罕见的淡huáng色看来,它似乎是害着huáng疸病,或者其它什么病症.究竟这条鲸是否跟前边的同群,似乎也成问题,因为象这样年高德劭的大鲸,按例总是落落寡合的.但是,它却紧跟在它们后面,虽然事实上,前边的鲸群撇下的水làng一定很妨碍它的前进,因为它那张大嘴喷出来的就是一股làng沫飞溅的急流,好象是两支敌对的激流相遇时所形成的làng涛.它的喷水很短很慢,很费力气;它不住地涌出一大阵闭气似的喷水,四散纷飞,好象它体内有种奇特的骚动,它那深掩在水里的另一端也有排泄物,使得它身后的水làng咕噜咕噜地冒着泡.
"哪一个有鸦片酊?"斯塔布说,"我怕它闹肚子痛.天呀,看它那半英亩大的身体,竟闹起肚子来!逆风正在它肚皮里举行圣诞节狂欢呢,伙伴们.这种从后面chuī过来的逆风,我倒是生平第一遭看到的;从来可有过这样乱驶的鲸么?它一定是丢了舵柄了."
如同一只超载的东印度公司贸易船,甲板上装着许多惊惶失措的种马,正在印度斯坦的海面上倾倾斜斜,急急匆匆,翻腾滚动地冲去一样;这条老鲸就是这般情况,曳着它那年迈的体躯,不时地半翻着它那笨重的两侧,叫人看出它那失常的游法,是因为它的右鳍只剩有一段失常的残桩的缘故.究竟那条鳍是它在战斗中失掉了,还是天生就没有的,这却很难说了.
"且等一等,老朋友,让我给你一根吊索,把那只残臂吊住吧,"残酷的弗拉斯克指着他身旁一根捕鲸索,叫道.
"当心别让它用吊索把你吊住了,"斯达巴克嚷道,"快划呀,要不然,就会给那个德国人捉去啦."
所有这几只争逐的小艇,都一心一意地要追住这条鲸,因为它不但是最大,因而是最贵重的鲸,也是最靠近他们的,而其它那些鲸却那么用劲地游去,简直不是一下子就追击得到.这时,"裴廓德号"的三只小艇已经超在后来放下的三只德国人小艇前边了;可是,由于德立克的小艇本来就已占先一着,他还是抢在前头,虽然他的异国的争逐者随时都有靠近他的可能.不过,因为德立克已经这样靠近了那条鲸,"裴廓德号"的水手们最担心的就是,恐怕他们还来不及完全赶过了他,他也许会把标枪掷了出去.至于德立克,他似乎颇有自信地认为一定会抢先下手,所以他还偶尔对其它小艇,晃着他的加油壶,作出嘲弄的姿势.
"这条忘恩负义的狗!"斯达巴克嚷道;"他还用那只我在五分钟前给它加满了油的倒霉罐子来嘲弄我,挑逗我!"于是,他便紧张地说起他那老脾气的耳语来:"快划呀,快艇!钉住它!"
"伙计们,我把道理告诉你们,"斯塔布对他艇上的水手叫道,"按照我的信仰说来,我是决不恼火的;不过我真想把这个qiáng门恶棍吃掉......划呀......好吗?你们准备叫那个流氓给打败吗?你们喜欢白兰地么?那么,最卖力的人,就赏他一大桶(这里的大桶是指每桶容量五十二加仑半的桶.)白兰地.喂,你们里头,怎么没有人气炸了血管?是谁抛下了锚啦......我们竟寸步不动了......我们不能前进了.喂,舱里都长上了草啦......千真万确,桅上正在出芽了!这可不行呀,伙伴们,你们看那个qiáng门人!朋友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究竟拼不拼呀?"